虽然太阳已经升起,暖阳照在身上,让陆蒹葭没有那么寒冷,但屁股下的冰冷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喂~我能起来吗?”
“喂~这样好像不管用啊!喂~喂~”
陆蒹葭大声喊了几声,没有任何的回应,反倒是她的声音在山间千回百转,传出去很远很远。
云雾缭绕的山峰好像在和她嬉戏。
少女吸了吸鼻子,仔细打量远处的山脉。
她是布阵的画师,描绘山河对她来说有莫大益处。于是她四处看看,捡起一块石头,在身旁描绘。
石子轻轻,道道曲线将山河描绘,高挂的红日,缭绕的云雾也都在她的笔下一一浮现,她画的很认真。
教她画画的先生曾对她说,单以绘画而言,她的天赋极高。
可不知为何,那些画画天赋不如她的师弟师妹,都先她一步成为了方士。
一画结束,她手里的石子已经暖和,连身下的屁股也不再冰凉。
“呼~”
陆蒹葭收起石子,看看身旁的画,再看看眼前的景。
一模一样。
“画的什么破玩意儿。”
顾十一嘴里不知吃着什么,只瞥了一眼便将陆蒹葭辛辛苦苦画好的画踢散了。
“你干嘛!”
陆蒹葭有些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她刚刚画好的得意作品,他怎么能随意毁去。
“那幅九尾狐仙图呢?”
顾十一说着搬来一块大石头,放在了陆蒹葭的身旁。
陆蒹葭伸手抚过乾坤戒,将图递给他,“喏,你要做什么。”
顾十一打开画卷,找来根树枝,用力一按,竟将树枝扎进了石头,然后将那九尾狐仙图固定好。
“小东西,过来!”
顾十一大喊,小狐狸立刻从不远处的树林里窜了过来。
顾十一拿着一根绳子在小狐狸的脖子上打了个结,将它系在了石头上。
“你看山,它看图。晚上冷了就抱着它睡,小东西很暖和。”
陆蒹葭微微一怔,“晚上?晚上是什么意思?你打算让我坐到晚上?”
这可是山顶,寒风蚀骨,她如何能受得了?
顾十一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股暖流涌入她的身躯。
“我用真气抑制了你的身体,你不会那么容易上厕所,你要敢随便起来,我就打断你的腿,直到你成功和山融为一体。”
他话语冷漠,说的更是吓人,但陆蒹葭还是抬头顶嘴道:“我不信。”
“不信你可以试试,我是答应保护你,但我也不想死,孽孽还在等着我。”
“我虽然不信,但我觉得你是为我好,所以我不会起来的。”
陆蒹葭说的情真意切,顾十一怔了片刻便一个人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陆蒹葭猜也知道,他一定不会走远,会远远地看着。
“吱吱吱……”
小狐狸委屈地拨弄着绳子,陆蒹葭伸手将它抱在怀里,柔声道:“你也要好好变强才行,将来不要重蹈你母亲的覆辙,我们都要努力。”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不再叫嘤嘤叫,和她一起看那九尾狐仙图。
九尾狐线图上绘着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
它矗立于山间,云雾在其胸口飘荡,江河在其脚下流淌,巍峨连绵的山峰上耷拉着它雪白的尾巴,它昂起首,尖长的嘴巴直抵高阳,似乎只要微微一张口,便能吞下这俯瞰人间的红日。
美丽,威严、神俊。
陆蒹葭看看画,再看看这锦绣的山河,实在无法将二者联系起来。
这般踩踏江河,倚山摘日,怎么能算是和山融为一体?
她有些焦躁,却只能沉下心来默默思量。
方士的进步总是困难的。
前面的路,还很远。
……
时间如风,拂万物而无声。
陆蒹葭是被寒风冷醒的,睁眼之时,明月悬于山间,连绵的山峦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幸好山间的云雾已经散去,那条绵长百转的大河如镜一般明亮。
她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顾十一,你在吗?”
“专心点。”
声音不知从哪里飘来,但她却安了心。
她很冷,抱紧了小狐狸,心底没由来的有些委屈。
她是堂堂的陆家小姐,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难?
陆家族长的继承人,呵~她根本不在乎。
那是为了什么?
还是为了那个他。
她在幼时曾被坏人掳走。
在江湖上,别说四大家族,稍微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子被人掳走索要赏金都不算什么稀奇事。
那日的高手很多,羊老以及陆家的一众护卫大打出手,血流成河。
双方杀得很厉害,最终年幼的她还是被劫走了。
对方做了周全的准备,她被转移到了一处独特的空间,没有声音,也没有光。
她也不知那是哪里,只知道那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等光明再次出现的时候,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年岁和她相差无几的男童,他掉了一颗门牙,伸出雪白稚嫩的手掌将她拉出来。
她站在一处院子里,四周站满了大人,全拿着刀剑,还在大声叫喊。
她害怕极了,而那个年岁相仿的男童,也在那时展现出了惊人的一面。
他抬手画火,火球便会落下,他屈指画雷,闪电便会出现。
他的身上涌出祥和温暖的风,包裹着她从人群中飞起。
那是她第一次乘风飞翔,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
她与他在大人们头顶飞过,越过城池,入到云端。
那是忘不了的开心,无限梦回的记忆。
他将她放在了陆家分家外不远的地方。
原来他早已知晓她的名字和她的身份。
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羊老让你来救我的吗?”
他露出缺了门牙的白齿,“我?我是顾家丢了的顾苍生。”
“你是我的……”
“嗯,你将来的丈夫。”
……
回忆如酒,让人沉醉。
陆蒹葭醒过神,回首看去,漆黑如墨的树林里什么也看不到,还有不知名的兽吼从深处传来。
“你在吗?”
“在。”
陆蒹葭的心中淌过暖流。
她坐起身再次尝试,虽然她真的不知道如何“与山融为一体”。但她愿意不断努力。
她要在陆家获得足够的话语权,这样才能倾尽家族之力,去找丢了的他。
为何要吃这种苦?
大概是为了还他的救命之恩,又或者只是不想他就这么消失。
……
她与他的年少相遇,便已注定了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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