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厂长心下一凛,却也没否认,“是啊,怎么了?”
“您那大三居的房子,怎么也值几万吧?不若先卖了,用于厂里急需。反正,您家现在住着厂里分的房子,一分钱不要掏,而且面积也不小,九十多平呢。”季雪道。
沈厂长顿时脸色难看,镜片后的眼睛阴沉下来,“小季,你胡说什么呢?我家那新房是我爱人买给我儿子的婚房。怎么能卖了?”
而且,那地段,多少人抢都抢不到的,她怎么可能卖?
“您家目前也就三口人,就算将来儿媳妇娶进门,一家四口,住个九十多平也足够了。”季雪毫不客气。
沈厂长家境优渥,大家都知道。
她分着厂里最好的住房,大家也都知道。
可就算她不缺住房,甚至住房资源优渥,大家也都习惯了,毕竟她是领导。
那些底层职工们,为个房子,熬工龄,熬资历,一年等一年,有的头发都等白了,有些还能打起来。
可是,厂里职工住房紧缺,大家伙也都盯着底下职工那点房子,至于领导们的,谁都没敢惦记过。
可万没想到,这个毒瘤,今天就被季雪这样轻而易举的,当着一个厂的人,直接挑了出来。
沈厂长被季雪的话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方咬着牙,沉声道,“那是我爱人花了全家的积蓄买的,将来孩子结婚”
“舍不得啊?”季雪点点头,深表理解,感叹道,“也对,才买的新房,大三居,那么好的位置,搁谁都舍不得。”
“不是。”沈厂长被她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更在乎房子,而不在乎厂子似的。
那么,她这就是典型的个人主义了。
她是厂里的领导,怎能让职工们觉得她觉悟低呢?
她刚想反驳。
季雪扬了扬眉,道,
“所以呢,我给沈厂长想了个法子,既然新房舍不得卖,那你们全家就搬进新房,将厂里的老房子腾出来。九十多平,稍微隔开一下,起码能够三户人家住呢。”
这90年代初期,基本还在福利分房阶段,商品房时代还未到来。
普通老百姓的住房相当紧张,有些一家子十几口子人就挤在一间小屋里,家里兄弟几个,就算娶了媳妇儿,隔着个布帘就能过生活了。
厕所里做饭,柜子上睡人。
多少人为了一平半米的房子,邻里打架,兄弟不睦的。
季雪对这些非常清楚,接着道,“这虽然不能直接解决厂里的困境,但是,多少也能解决点我厂职工住房难的问题。我想啊,职工们住的宽敞了,这心啊,自然就不憋屈了,一旦人心情敞亮了,这干活自然就更热情了,于工作效率也是好的。
所以,沈厂长,您那老房子腾出来,对我厂的发展还是起到侧面却积极的影响的。”
季雪话音一落,礼堂里一时静的诡异。
其实,厂里有规定的,若职工,这里包括厂领导,住房宽裕的话,是要将厂里的福利房腾出来,让给其他住房困难的职工的。
所以,沈厂长这事,其实,不止沈厂长,厂里其他领导,哪一家住房紧张了?
只是,职工们虽心知肚明,但没人当这个出头鸟,敢直接提出来罢了。
所以,当季雪直白提出来后,堂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上了沈厂长。
沈厂长自来是习惯了群众的目光的,可从前都是敬畏的崇拜的,甚至讨好谄媚的,哪像此刻,是怀疑的愤懑的,或者说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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