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楚池,宋佳雪想起来,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了。

    她想起她之前跟楚池去过一个晚宴,他喝醉了,他给阮梨打过电话。

    安静的休息室是少女甜甜糯糯的嗓音。

    那是她没见过的楚池,言辞里对阮梨是无微不至的关心。

    那个瞬间,宋佳雪心里是酸涩的。

    但起初觉得阮梨是他妹妹,和他关系好,并未多想,如今看来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桌底下,宋佳雪一双手微微攥紧拳头。

    楚乔轻嗤:“阮梨,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接近大哥是别有用心,平时就挺能装,装的乖巧可爱嘴巴甜,讨好楚家上下,大家就吃你这套,我可不吃!”

    楚玲怒声:“楚乔,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三姐,我就要说,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她嘴巴跟个激光枪似的:“奶奶是这样,二哥是这样,大哥对她也很照顾,你们都是,拜托,她姓阮,跟我们不是一个姓好吗,凭什么把她当宝贝啊?”

    “哥哥姐姐们没有把我当宝贝,他们和我好,是我用真心换来的,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阮梨对于她的偏见并未有一丝难堪,她很小就随着姨来到楚家生活,她晓得自己寄人篱下。

    这种大家族规矩多,关系复杂,她从小是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和他们打好关系。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后来发现楚家的好多少爷小姐品行好,心地不坏,待她好的,她后来同样真心。

    “楚乔,你平时看不顺眼梨梨就算了,今天有客人在,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跟个妒妇一样,酸的很。”

    “梨梨好,我们才对她好。还有,你不要老忘记,奶奶要让她改姓,是她不肯改,所以才没有入楚家族谱的,自己性子坏,还老想我们让着你,你怎么不上天呢?”

    ……

    他们纷纷替阮梨出头,指责楚乔不是。

    楚乔被说的脸红青白,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就是讨厌她,谁稀罕你们似的,阮梨你活不过二十岁,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阮梨咬了咬唇。

    这是她最不愿提及的事。

    楚池听到这句话,一巴掌打了上去,打的她蒙住,没回过神来:“你太放肆了。”

    楚池是她的亲哥哥,为了阮梨打她一巴掌,她恨死阮梨了。

    这下,楚乔的眼泪稀里哗啦的落下,没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楚池沉声:“给梨梨道歉。”

    “我不要——”

    楚乔起身离去。

    氛围不由沉闷起来。

    阮梨低着头,心情逐渐郁闷,她最怕疼,她不想死。

    一想到梦里自己从高楼摔下来惨死的画面,她后怕不已。

    “阿池,我去看看她吧。”宋佳雪起身。

    走前,她看了阮梨一眼。

    楚池微微颔首:“去吧。”

    楚玲是很护犊子的人:“那个死丫头的嘴,就该拿针给缝上去,让她这辈子开不了口。”

    她手揽着阮梨肩膀:“听三姐的,我们梨梨会长命百岁。”

    阮梨重重嗯了一声:“会的。”

    ~

    晚饭开始前,楚渊回到了,身边跟着楚沉。

    “阿渊接手家里生意,还习惯吗?”

    “不错。”

    ……

    楚渊态度冷淡,没有和他们谈话的意思。

    楚沉笑道:“叔叔伯伯们就别操心这个问题了,大哥是金融学硕士,做生意什么的,难不倒他。”

    一个叔叔道:“我们就是担心下面的人不服他。”

    楚沉微笑:“没有人敢不服,要是敢,大哥也会让他屁话都不敢吱一声。”

    他们纷纷沉默了,但对楚沉的话保持质疑,一个医生,没经商的经验,本事能有多大,还是太年轻了。

    楚二爷插话:“先吃饭吧,别让家里的孩子等久了。”

    楚乔因为被楚池打了一巴掌,还伤心着,不肯出来吃饭。

    这一次,是长辈和晚辈们同桌吃饭。

    宋佳雪跟楚池坐一块,楚三夫人对她分外热情,各种夹菜。

    “阿池跟佳雪都订婚半年多了,该结婚了吧。”阮静蓉出声。

    “是啊,你们感情稳定,该找人来看看良辰吉日了。”

    其他长辈纷纷附和。

    楚二夫人自然是想楚池跟宋佳雪早点把婚礼办了,可楚池一直不见行动。

    宋佳雪看着他,想看他表态。

    楚池给出答复:“最近工作特别忙,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宋佳雪眼里不掩失落。

    阮梨坐在阮静蓉旁边,思绪飘远,心情低落,压根没仔细听他们聊什么,这顿饭吃的一点胃口没有。

    阮静蓉给她舀了一碗鸡汤,她拿起调羹舀了一口往嘴里送。

    好烫!

    调羹哐当掉回碗里。

    阮梨忙喝一口凉水含住缓解舌头给她带来的难受。

    只是,嘴里含着的凉水变温后,她吐出来,舌头还是发麻,还很疼。

    阮梨差点就掉眼泪了,还好忍住了。

    阮静蓉蹙眉:“刚才姨不是跟你说了汤很烫,放会儿再喝吗?”

    “姨,我想数学题,没听见呢。”阮梨舌头疼,说话含含糊糊。

    “乖乖吃饭,回去再想。”

    “好……”

    阮梨晚饭吃的少,早早离桌,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他们还在吃饭,她不想留在屋里,索性出去散散步。

    月上高楼,她坐在凉亭里,抬头望着夜空,缓缓,乌云遮月,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何时,乌云散去,宛如镰刀的月亮再次出现,鹅卵石铺的小路,一抹挺拔身影走来。

    楚渊声音忽是响起:“坐在这里做什么?”

    阮梨回头,看一眼,扭头:“看月亮。”

    蔫蔫的样子像地里晒久的小白菜。

    楚渊坐在石凳上:“坐过来这边。”

    阮梨不肯:“那边看不到月亮。”

    楚渊声音多了一丝不容置喙:“过来。”

    阮梨垂眸,坐了过去:“楚渊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二婶同我说你来主宅喜欢来这里。”

    “哦……”

    楚渊开了手机灯筒:“仰头,张嘴,舌头探出来,我看看烫伤程度。”

    阮梨乖乖照做。

    舌尖烫伤面积不大,只是舌尖部分位置烫的发红,起了红色小颗粒。

    楚渊拆了一支喷雾,手微抬她的下把,朝着红红的舌尖儿喷去。

    冰冰凉凉,一股很重的药味在嘴里散发。

    阮梨下意识收回去,哼哼唧唧:“猴难闻,猴苦~”

    楚渊:“再喷两下。”

    阮梨不情不愿的再把舌头伸出来。

    楚渊借着灯光,小姑娘黛眉紧紧皱着,眼睫轻轻颤着,微张小嘴,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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