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陈兴回答,她小声,“你不喜欢我了吗?你说过的…你说珍珍是你的宝贝。你说过的……”

    陈兴捡起砸烂的手机,看都不看她一眼,“我喜欢的是杨珍,不是现在这个疯子。”

    卧室门被泄愤般重重关上,杨珍蜷缩着,将脸贴到冰凉的地板,耳边嗡鸣,曾经的甜蜜都是扇在她脸上最痛的巴掌。

    她说,“可是陈兴,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疯子。”

    “卡!过了!”

    裴恪怔住,他的视线就从未离开过监视器。

    青黛抹干净眼泪,露出一个属于她独一无二的纯粹笑意,一瞬间就和悲苦的杨珍脱离。

    裴恪缓慢地眨眼,心头猛跳,极浅地屏住呼吸。

    与他坐在办公室看了几小时的剪辑不同,真人在面前冲击力是巨大的。

    一个18岁无资本无背景突破重围的月泉杯最佳女主,一个灵气十足的天生演员。

    裴恪低头,跃动浮躁的心怎么也压不下去。

    势均力敌。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这四个字。

    他们从来都是平等的。

    “叮——任务达成进度40”

    隔天的戏份是整部电影的最后一个高潮,精神失常的杨珍在田埂上奔跑。

    青黛提前来到片场,发现裴恪竟然更早就坐在了临时搭起的休息棚。

    裴恪不同往日,穿了一套略显正式的棕色格纹西服大衣,深灰色紧身领带搭配白底衬衣,不像花心滥情的男二号,像刚从谈判桌下来的投资人。

    这位裴总正十分不客气地拉过明亮绿塑料小凳,跨开两条长腿弯腰坐下。

    先前分明还嫌弃的要死。

    青黛:“……”

    “你不是已经杀青了?”青黛默默挪过去,裴恪自然地替她拉过另一条小凳。

    他挑眉,毫无自觉,“不能看?”

    青黛抱着写满笔记的剧本,指尖轻划纸页,“你是投资人,你说了算。”

    忽然,塑料小凳连带着上头的青黛一齐被拉到了裴恪身边。

    “坐那么远干嘛?”他松开手,视线从扫过剧本,最后落到青黛低垂的脸颊上,“紧张?”

    划纸页的指尖停顿,青黛合上剧本,声音微不可闻,与其说是回答,更想说给自己听,“我是月泉杯最佳女主,我不紧张。”

    裴恪恍然大悟。

    18岁的功成名就,簇拥也是一种枷锁。

    有人盼你走得更远,有人望你摔下高台。

    “你很在意别人的评价?”裴恪罕见地拿出耐心哄人,“相信纳星的公关能力,不要怕。”

    青黛抬眼,薄薄的眼皮宛如振翅的蝶翼,乌黑的瞳孔黑亮,“我从不质疑自己的能力。我只怕,对我的负面评价和偏见会影响《凉夜》。它是部好电影。”

    这也是温青黛在原世界线恶意造谣爆发时,不澄清不解释,毅然退圈的原因。

    抛开演员温青黛,把《凉夜》留给真正的观众。

    裴恪心间一颤,怦然化作翩跹的蝶,一振翅,高高飞起,刹那不见了踪迹。

    “叮——任务达成进度45”

    裴恪将掌心捏得通红。

    越了解青黛,他发现自己错的越离谱。

    活该早期不被待见。

    他低声,“抱歉。”

    “什么?”

    裴恪笑道,“我说,等电影结束,我希望我们重新认识一遍。”

    导演助理在那边喊人,青黛应了一声,嘀嘀咕咕,“电影结束后你是裴总,我是演员,自然不同了。”

    “哎?”略微沉闷的心思瞬间被带偏,裴恪不可思议,“你说什么?喂!”

    麦浪吹拂,青黛又哭又笑,骤然失去力气,扑倒在带着湿气的泥土里。

    结束了,杨珍。

    你失去了所有,又得到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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