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第一个发现阮谦尸首的是阮谦身边的丫鬟。

    丫鬟手中用来洗漱的水盆掉落在地,水洒了一地。

    阮朝朝赶过来时看见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脸色紫胀,目眦欲裂,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你爹是上吊死的,朝朝,这是你爹留下的遗书,祖父不识字,你快看看吧。”

    阮老爷子双眼红肿,老人家的模样比起昨日仿佛老了十岁

    阮老夫人坐在遗体旁,眼泪掉落,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苍老的手紧紧握着儿子的手。

    这一切太突然,阮朝朝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她慢慢接过祖父递来的遗书,上面是父亲的字迹。

    “朝朝,爹随你娘去了,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你的祖父祖母你也要照看着,辛苦朝朝。

    爹这些年攒下的钱财都在爹床底下的箱子里,钥匙在枕头底下,往后便全都交给你了。

    爹不想你祖父祖母睹物思人,爹的遗物便由你来打理。”

    阮朝朝声音低哑地念完了这封遗书,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掉眼泪,甚至能冷静地思考父亲的魂魄如今在哪儿。

    含冤而死之人的魂魄会停留在身死之处。

    阮谦吊死在卧房之中,可卧房之中却没有他的魂魄,这证明他心中并无执念,他的魂魄已经去投胎了。

    所以,是因为娘亲的大仇抱了,父亲便没了活下去的寄托,上吊殉情了吗?

    时隔半月,阮家再次办葬礼。

    阮谦的遗体放在丧棚之中,吊唁之人不断前来,阮朝朝披麻戴孝为他们递香。

    有人安慰有人感慨。

    也有人质疑阮朝朝不孝,亲爹死了她竟然一滴眼泪都不掉。

    丧事大办三日,阮谦的遗体被放入棺材里的一刻,阮朝朝才真切明白,她的父亲真的要离她而去了。

    她又要没有父亲了。

    遗体入棺,封上棺盖,即刻入土。

    一铲一铲的黄土覆盖棺材。

    阮朝朝想再看看父亲的模样,却被人拉住,她拼命挣脱,挤压在心底的情绪忽然炸开,她朝着阻止自己的人大吼。

    “你们干什么!我爹没了,我没爹了,你们放开我!放开!!”

    晚霞如火,少女的嘶吼透着极致的悲痛,姣好的脸庞满是泪水,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崩溃。

    阮老爷子和阮老夫人年纪大了,快要拉不住孙女。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暮忽然上前,将崩溃嘶吼的阮朝朝拦腰抱起,带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飞驰,阮朝朝离自己的父亲越来越远,她的心越来越空。

    “停车,我要下去!”

    秦暮心疼地看着满脸泪水的小姑娘,低声说道:“阮大人已经死了,阮朝朝,你必须接受事实。”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强行敲碎了阮朝朝的自欺欺人,她忽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怨恨,她抓住秦暮的衣领用力摇晃嘶吼。

    “我只是想要亲人一家团聚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秦暮抱住阮朝朝,抚摸她的头发,温柔地安抚她:“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阮朝朝抱着秦暮嚎啕大哭。

    哭光了所有的眼泪,心中的情绪也哭光了。

    秦暮将哭到力竭的阮朝朝送回阮府后离去。

    阮朝朝来到阮谦的院子,一点一点收拾他的遗物。

    从枕头下面找到那把钥匙,趴下去将床底的箱子拽出来,拍拍上面的灰尘,打开盖子。

    箱子里有存在钱庄的银票,有银锭和金锭,一些田庄的田契,有三间商铺的房契,还有阮府的房契。

    这些钱财够阮朝朝生活无虞一辈子了。

    阮朝朝坐在地上看着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忽然发现田契中夹了一封信。

    疑惑的打开这封信,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以后,拿着信纸的双手渐渐颤抖。

    “朝朝,在得知你娘去世的一刻,爹便不想独活了,替你娘报仇以后爹便打算随你娘去,你将你娘的魂气打入爹的魂魄之中,爹便能遇见你娘了,爹很高兴,你不要难过。

    爹在这世上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继续保护你,姜织是一条毒蛇,她会一直缠着你不放的,爹担心你的安全,给你留了一条后路。

    当年你娘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凰族的长老,凰族长老赠予你娘猫头鹰坠子,你凭借这个坠子去西关山谷寻找凰族长老,便能得到凰族的鼎力相助。

    凰族之中全是能人异士,有了他们的帮助,你便后顾无忧了。

    凰族是大周朝的禁忌,不可被其他人知晓此事。

    切记,阅后焚毁。”

    阮朝朝泪如雨下,听话的焚毁了这封信。

    阮朝朝去摸自己脖子上的坠子,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一开始阮朝朝以为自己的坠子是不小心掉了,她下令阖府上下寻找坠子,一连找了两日都没有消息。

    便在此时,秦如阳上门来见她。

    小厅中,秦如阳谦卑的站在阮朝朝的面前,小声地问她:“阮小姐是在找一个坠子吗?”

    阮朝朝心中惊讶,她不明白秦如阳是如何知晓坠子之事,谨记阮谦说过凰族是大周禁忌,坠子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担心秦如阳诈自己,她面色不显的道:“什么坠子?”

    秦如阳谦卑的脸上露出一个嚣张的笑:“一个猫头鹰形状的坠子啊,是阮小姐的母亲给阮小姐的遗物,阮小姐这么快就忘了?”

    阮朝朝眸色骤冷:“你偷了我的坠子!”

    秦如阳竟也没否认:“是我偷的。”

    阮朝朝忍着愤怒冷静思考:“是姜织指使你。”

    秦如阳眼底露出赞赏:“阮小姐猜对了。”

    这一刻阮朝朝听见自己的心脏因为愤怒而剧烈跳动,她很想杀了眼前的秦如阳。

    她杀不了秦如阳,而且秦如阳只是个棋子。

    真正的恶人是姜织,如今的姜织虽然在大牢里,却依旧能轻而易举地对付她。

    阮朝朝知道,自己的实力太过弱小,想要对付根基深厚的姜织必须凰族的能人异士帮忙。

    可是只有拿回金坠子才能得到凰族相助。

    如今是个死局。

    死局总会有一线生机,她一定能找到那一线生机!

    姜织能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是丞相苏渊,如今能制衡苏渊的只有秦暮。

    秦如阳能在她面前嚣张也是因为秦暮撑腰。

    如果自己能拿下秦暮,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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