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丽妃娇嗔一声,扶着肚子起身站在天子身侧,睨着萧规道:“红衣卫那般手段,想瞒个小姑娘还不简单?我看萧相爷……是故意告诉阿四的。”
“是臣失职,请娘娘恕罪。”萧规不作解释。
天子伸手揽住丽妃的腰,垂眸看了看她肚子,笑眯眯哄道:“莫气,莫气,阿四她机灵古怪的,即便是离了京,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更何况,不是还有沈家小子在?”
“那徐——”
“陛下,有些事,臣得单独向您禀告。”
萧规打断了丽妃的话。
“来人,送丽妃娘娘回宫。”天子当即摆手示意。
纵然不情不愿,丽妃却还是只能福身,随内侍宫人一道退了出去。
听泉阁内只剩下了萧规和天子。
“说吧。”
天子将方才写的字捏成了一团。
“滁州司马已经空缺太久,既然于沛文德行有亏,不若,另择一人上任。”萧规说。
“哦?你有了人选?”
天子信手抛去,将纸团扔进了不远处的玉纸篓里。
“杨礼成。”萧规答。
原本笑着的天子脸色忽然间阴沉了起来,他眯眼看着萧规,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地温:“原本你就想举荐他的,对吧?你的红衣卫不会不知道于沛文是个什么货色,但你偏偏要提他,闹得谁也不敢再往这位子上插手,他再来,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臣不敢,红衣卫所探所得,皆呈报陛下面前,臣绝不藏私。”萧规低着头说道。
“你不敢?你敢的多了去了!”
天子抓起桌上的镇纸往萧规身边一砸,拔高声音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当年在金殿上念的那些东西?你是不是后悔了?”
当——
玉镇纸碎成了无数块。
“臣没有后悔。”萧规不避不让,右脸让飞溅的玉石碎片划了一道口子,“匡扶社稷从始至终都是臣之所愿。”
天子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甩袍坐下,闭着眼睛道:“子成啊,削藩推恩一事,当年她就已经吃过了这个苦,你又何必一头撞进去?如今朕已经开始筹谋削弱世家势力,这不也是殊途同归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陛下,若不能除去这些蠹虫,大赵国祚如何绵长?”萧规的态度很是坚决。
“你寻苍云图也是为了这个?”
“苍云图乃是她亲手绘制的秘宝地图,若能寻得,便可充盈国库,以作不时之需,臣不为别的,只为陛下江山永固。”萧规答。
出听泉阁时,天上飘起了雪,萧规手里握着一卷黄绸。
阮茯苓抄着手站在正阳门下,举着伞,看淋了一头白雪的萧规阔步走来。鹤发玉面的相爷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叫白雪映着,显得十分诡谲。
她冲着手哈了口气,提步迎上去。
“多谢了。”阮茯苓把伞递给萧规。
萧规却没接,目光淡漠地看了眼阮茯苓,说:“你最好再提醒她一二,越是临近生产,事情就越是没有那么顺遂。”
“我知道,所以才托相爷您照拂一二。女人嘛……怀了孩子,难免有些昏头,一昏头,便容易说点儿错话。”阮茯苓强行将伞塞进了萧规的手里。
等错身而过时,阮茯苓又说:“你把阿四哄去肇县这事,我左思右想,并不觉得这事是坏事。盛极则衰,阮家如今站得太高,确实不妥,滁州司马一职……”
“滁州司马已经有了人选,阮大姑不必再掺和。”
说完,萧规握着伞走出了正阳门。
阮茯苓扭头看着他,直看得人完全消失在了风雪中,才耸了耸肩,风风火火往宫里赶去。
新的任命诏书自上京到肇县,同样只用了三日。
由鲤鱼公公唱念。
杨韵跪地借旨,余光一转,看到张万鹏喜气洋洋地自门外进来,格外自如,从袖兜里摸了银子塞给鲤鱼公公。
“老弟啊,出息了,这滁州司马可是极其重要的位置。”张万鹏揽着杨韵道。
“多亏了老哥让我在府衙历练,否则,我如何能得陛下青眼?”杨韵溜须拍马,信手拈来。
张万鹏被哄得哈哈直笑,眼睛都快笑没了,嘴里道:“你要没点儿本事,我能让你全权负责府衙上下事物?只是……现如今你要走了,我这摊子却是难找接班人哦。”
“是老哥慧眼识珠,才有了我施展拳脚的地方。”杨韵抬手冲一旁的郁南和杜伟招了招手,说:“郁长史和杜司法那都是老哥你的左膀右臂,老哥何惧后继无人?随便使唤便是。”
郁南和杜伟当即喜上眉梢,连声应是。
一群人从府衙出来,转道就上了云客来,大摆宴席。
杨韵惦记着家里的陈芙,推脱了几杯酒后,装醉,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偷偷溜了。只是她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青绿色身影。
“咦,这不是三哥吗?”
有人喊了句。
杨韵扭头,便看到杨武威自街角飞奔过来,欢喜雀跃。
“三哥。”
青绿色身影走近。
哦,是白氏的小女儿,杨月茹。
“你们怎么来了?”杨韵只觉得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两个来肇县,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爹叫我们来了。”
杨武威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几提盒子,说:“马上要过年了,我们来送年货,顺便看看三哥你有没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
“还有……”杨月茹微微一笑,略有些害羞地说道:“爹帮我相看了一个夫婿,在原州那边,爹说,让三哥你帮忙相看相看。”
“先进去吧。”
杨韵推门。
陈芙自厅内走出来,见杨武威和杨月茹,含笑招呼了声,询问他们吃晚饭了没。得知都出了,陈芙却也没闲着,一面让姚嬷嬷去收拾客房,一面去了厨房煮茶。
“三哥,这是那位郎君的画像。”
杨月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急切的神色,手却是立马取了画卷出来,递给了杨韵。
摊开画卷。
杨韵的表情一点点凝固。
“三、三哥……你怎么了?是他不好吗?”杨月茹敲了有些慌神,结巴道:“他是上京学子,虽然家门单薄了些,但嫡姐是福州阮家的四夫人,也……也算是有些富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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