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
山内巡逻的人多了许多。
杨韵第一时间就领着贺言,带着十个缉捕手进了山。
走的是依旧是下山的路。
据阮南音所说,他们遇袭的地方是半山腰的那处山坳里,当时他们是打算下山的,毕竟瘦猴说差不多到老李要离开的时间了。
然而他们刚走到半山腰,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
那些土匪有备而来,无锋拼尽全力,杀出了一条血路,眼看着要带阮南音撤离了,却被淬了毒的暗箭射中。
阮南音虽有袖箭保护,却也只来得及射杀两人。
“大人!”
贺言轻声喊道。
“这边,这里有血迹……还有拖拽的痕迹,那位无锋小哥应该是被带走了。”
被带走是好事。
起码比在这里发现尸体的好。
杨韵稍稍松了口气,说:“点两个人在四周警戒,其余人挨个清点山道上的哨塔和箭塔,至于贺司法,你随我上山打探。”
从前这土匪寨子不好攻,便是因为山道易守难攻,且沿途还有土匪搭建的哨塔箭塔,若无内应,或者没有花人力物力去一点点排摸,想剿匪就是送命。
“大人的意思是?”贺言问。
“我看过此地的卷宗,云门山山势险峻是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成功剿匪的最大原因,此番我们抓了对他们而言十分重要的人,若能借这个机会反制他们,剿清匪患,对云门山附近的百姓,对滁州大小商道,都是一件幸事。”杨韵道。
剿匪?
贺言眼角一亮。
这可是滔天的功劳!
但随即,贺言又冷静了下来,有些迟疑地说:“大人……这事可不是咱们这点儿人手能办的,若真要剿匪,首先得上报刺史大人,然后找指挥使申请调兵才行。”
不是没人想过要剿清云门山的匪寇,但上一次剿匪,滁州州府损失了三十号缉捕手,道上的府兵也伤亡四十多个。
土匪寨子虽然也有伤亡,可却源源不断有流民投奔,补充人员。
也因此,州府歇了剿匪的心,只是加强了云门山周围的巡守,把土匪肆虐的范围尽量压缩。
“大肆调兵反而不行,我们只能逐个去排哨塔,一一解决。”杨韵环视一圈,扬声道:“若能除了那些在箭塔上待命的土匪,那我们就执行剿匪计划,若不能……还请各位记住,我们此行救人是第一位。”
就为了救一个侍卫?
贺言脸上表情微变。
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垂眸点头,道:“一切听从大人指挥。”
云门山大大小小一共八条山道,除却那些崖边的险道外,正面的六条山道沿途有哨塔,多的一条路有十个,少的也有三个。
山寨门前六个箭塔,看上去是装了连弩,各有两个土匪待命。
“大人,看那边。”贺言抬手一指。
杨韵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瞧见东边那个窄门处有人推着泔水车往里进。或许是因为都嫌那泔水车臭,一旁的两个守卫中右边的那个已经抬手边扇,边躲去了另一侧。
“他们已经在哨塔底下待命,可一旦动了哨塔,寨子里只怕会立刻得到通知,那我们要面对的就是全寨的土匪了。”贺言道。
“你在这儿等我。”杨韵矮身在草丛里一点点往东门摸。
走近了些。
便能听到那搬运潲水的人在和守卫说话。
“今儿怎么来这么晚?偷懒是吧。”
“怎么又是你小子守偏门?”
“谁叫我是个小喽啰呢?快快快,别啰嗦了,快点儿进去,后厨都满了,一直没做饭就是等你过来清理呢。”
“还不是你们那山道上的卡太多了,一路过来真的是三步一检。”
“这几天确实检查得严,你怎么就一个人来啊?你那儿子呢?”
“上城里找活去了。急什么?着急你就帮我推车,这前前后后三大挂都得我一个人推,哪是急就行的。”
“行行行,我帮你,赶快些吧……饿死我了。”
后厨?
杨韵起了心思。
这会儿还没到饭点,正是后厨在做饭的时候,若能解决一两个送菜的人,在菜里面下点儿药,岂不是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寨子?
思及至此,杨韵继续往前挪。
行走江湖,迷药毒药是必不可少的,即便是现在,她也依旧保持着每日出门都得随时准备一个百宝囊的习惯。
蹲在一旁的守卫并没有看过来。
剩下这个,眉头紧皱,偏着脑袋,正帮着那运潲水的中年人搬潲水桶。
杨韵心一横,大着胆子往门里摸。
或许是因为这一处是偏门,寨门里面并没有巡守,一眼就能看到两间升着炊烟的矮平房,半掩着的窗户内隐约有人走动。
左边是盛满了潲水的几个高大木桶。
右边是通向矮平房的长廊。
“六大桶啊,收你一百钱不过分吧?”
“一百钱也太贵了。”
“贵什么贵,你每次过来收潲水都拖拉,下次再这样啊,他们估计得换个人了。”
“别别别……一百钱就一百钱啦。”
杨韵趁着那守卫跟中年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几次翻滚,滚进了长廊。
“阿芳啊,菜择好了没?”
厨房内有人在喊。
“好了好了。”一个穿着浅灰色袄子的少女忙端着菜篮子进门,“准备开始做饭了吗?那我去打点儿水回来煮饭。”
“记得用井里的。”
“不能去后山打水吗?井里的水我总感觉有点儿味道。”
“后山那边关了个很厉害的人,老大叮嘱了不能过去,你往那边走小心挨骂。”
“好吧……”
井——
距离杨韵,不过十步之遥。
可她带的迷药剂量并不多,若是投进井里,只怕起不了什么作用,毒药也是一个道理。
吱呀。
厨房的门被再次推开。
少女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是白天前门那边呜呜渣渣抓到的那个吗?渔娘,我当时去看了一眼,那人好威风啊,刷刷刷,双刀几下就砍到了十几个人。”
“嘘,说什么呢,长他人士气。”那个叫渔娘的妇人赶忙嘘了声。
“嘻嘻。”少女吐了吐舌头,说:“反正我是被掳来的,寨子里的人也没把我当自己人啊,才不叫长他人士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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