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跑着,电梯也不敢等直接用肩膀顶开逃生出口厚重的隔离门,借着缝隙挤了进去,踩着楼梯飞快下楼,头顶传来高跟鞋紧跟而来的动静,每一次敲击都让我的心脏更加难以负荷。
二十几层的楼跑得我几乎快断了气,实在是无法忍受,索性停下来背靠着消防窗看着没一会尾随下来也在喘气的段亦然。
四目相对,却是相对无言。
她喘的够了,弯腰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随手丢在拐角处的垃圾箱里,白净的脚背包裹着纵横的脉络,趾尖露出殷红的颜色,似乎被高跟鞋磨破了一块皮,她光着脚一级级踏下来,将我堵在角落里,微微伏低了身子逼近了我的脸意味不明道,“散养果然比不得家养来的听话”她声音低低的没什么波澜,“这才几个月不见,你胆子真的大了。”
我盯着那双深邃的眸子,曾经因为里面的执着,深情,甚至是疯狂,沉沦过,下跪过,乞求过,乞求她的爱惜,乞求她的爱抚,乞求她不要总是拿那尖锐的魔爪一次又一次地刺穿我!
“我又不是畜生。”我冷静地抬眼看她,“凭什么要被豢养。”
她突然握住了我的脸一把抬起,眼睛逡巡着仔细端详道:“眼睛这么红啊,怎么,要被吓哭了吗?”
我宁愿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尽数发泄出来,而不是这样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
我嘴角抖动着,“你以为你是谁,我有什么好哭的。”最后一个音却还是哽咽了,眼睛也黏腻起来,顿时难堪地调开视线,“你不要逼我了。”我举起手腕上的伤口,上面鲜血滑下来长长的几条,血肉外翻,索性不深已经凝血成渍,但也形状可怖。我不经意瞥到段亦然微微蹙眉,睫毛颤动了一下,心不知道为何竟然软了起来,“逼到绝路,闹出人命你就开心了,在德国四年还不够吗?别再任性了段亦然,放我走吧。”
“放你走。”段亦然一下松开我,眼底渐渐猩红起来,“我放你走了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你自己下贱地一次又一次地凑上来撩拨的,来了又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她凑上来一下握住我的肩膀,“有人这样喜欢你,追着你满世界的跑,你很得意是不是?装什么纯良无辜的受害者?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是不是你自己说死都不离开我的!”
“是。”我握住她的手背,上面骨头嶙峋的触感非常不好,“是我说的,又怎么样,出尔反尔还不是跟你学的。”
她怒极反笑,挣开我嫌恶似的擦了擦手背上滑下来的泪水,让开路露出楼道口,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那你走吧,这次我不拦你,只是如果你再敢求着留在我身边,我要你好看。”说完她转身就上了楼,果真任凭我来去自由。
虽然有些微的错愕,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擦了把脸上潮湿的液体,刚踏下一级阶梯,便听到头顶上传来段亦然清冷的声音,“我记得你想见程尚艺对吗?”她手扶着栏杆,借着缝隙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道,“虽然不知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但祝愿你早日找到你想要找的人,不要跟我一样,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就是怎么都得不到。”
说着她别开眼,面无表情地朝楼上走去。
我腿一下软了下去,拽紧栏杆坐在台阶上,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倔强而又瘦弱的背影。
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头顶只有楼道里冰凉的冷光灯,不明不暗的,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我再也无法忍受地站起来,深深望了眼楼下就重新往上走去。
站在段亦然的家门口,抬手,扣门,没人应,但我知道她在里面,她也听到了。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泄愤似的拿手掌“哐哐哐”地砸门,又一边猛按门铃,门这才“哗”地带了一阵风的打开。
段亦然比我高出好多,手扶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不一会儿皱起眉头道“你哭什么,说话。”
“把尚艺还给我。”
“做梦。”她说着就要关门,我立马半个身子挤进去,卡在门口,“你非法拘禁他人是犯法的!我要报警了!”
“你去报,到时候身份登记的时候,我刚好顺道听听你是什么来路。”说着她按住我的肩膀往外一推,“夜深了,去警局的路上小心点。”
“段亦然!”我用力握住门把手,用肩膀蹭了下模糊的眼睛,复而看着她道,“尚艺是我们程家唯一的希望,是我的命,我再说一遍,你把她还给我,我们两清。”
“两清?”段亦然突然从屋里走出来一步步逼近,“我刚才不是已经放你离开了吗?你一走了之不就两清了?现在放你走你不走,自己找上门来玩欲擒故纵,做这幅娇弱的样子惹人疼是吗?那你可走不了了。”
说着就要揽过我带进去,被我一把推开,瞬间被她的态度和颠倒黑白的话语弄的头痛欲裂,神思恍惚间,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我捂住眼睛按了按再松开却发现周遭灰蒙蒙的,接着膝盖一软,还没等我跪下去已经被人接在怀里。火烧火燎的手腕被举起来握在掌心中,耳边传来的声音就像隔了堵墙一般不真不切。
“就你这点胆子也敢学别人自杀,再做这种蠢事,干死你”
最后三个字恶狠狠地威胁在耳边,也没什么调情的意味在里面,只是单纯的发泄真实的内心所想一般,只是,依稀许多年前,我记得,她说过。
◇◇◇◇◇
我好像睁眼了,不过入眼的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耳边只剩下那点轻不可闻的呼吸,吹拂在脸上,温温的,带了点熟悉的清爽味道,我不禁轻轻侧了侧脸,却由于距离过近差点贴上那人的嘴唇,薄而软的。
赶忙别过脸望着根本看不见的夜空,露深了,带了点早春的凉意,从窗户缝隙中透了进来翻动窗帘一角,卷起虚浮的月影,起起伏伏,描绘万籁俱寂的轮廓。
此情此景,我不禁再度小心翼翼地调回视线却猛然对上那双的眼睛,点漆一般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星空一般,在这样的黑夜中,深邃地几欲将人吸进去。
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睫毛颤动着,旋即又垂下去遮住自己灼灼的目光,环抱着我的手臂有些强势地将我扭转向她,缓缓凑近,鼻尖触了触我的,随后吻住,然而无论我心里怎么想,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下来,这幅身体已经全然地下意识去配合段亦然了,她一吻过来,我就会下意识地把牙齿打开,从来都是让她顺畅地攻城略地,不费一点心。
这次也是。
她紧紧将我圈在臂弯里,不停地往她身上带,越吻越是动情,她一条腿横过来忘情地夹住我的腰,整个人就要覆在我身上,黑暗中只剩下两人纠缠的喘息和水声。
然而,这次她却将克制地一下从我嘴上抽离开,倒是我由于惯性竟还往前凑了一下,反应过来便赶紧调开眼不看段亦然太过蛊惑人心的脸,然而胸口贴着胸口,一起呼吸起伏还是令我脸颊一阵火烧火燎,躁动难堪。
段亦然手掌抚上我的脖子,拇指细细摩挲着轻声道:“你要见的人,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见。”
我一下看向她,“明天。”
她滞了滞才答应道,“好,但我有要求。”
“我答应。”
“你不听一下?”
我握住她的手腕,“你叫我死都可以。”
“我不会叫你死。”段亦然一直盯着我的眼睛,道,“只要好好留在我身边,就算是假的,也像以前那样,每天都说你喜欢我。”她似乎咽了咽才道,“好吗?”
我指头就像抽筋一样痉挛了一下,便松开那骨骼突出的手腕。
“没什么好不好的,你说了算,但有一个讨价还价的地方,就是不准把我锁在房间里,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她压的更低,“嗯”了一声,麻麻痒痒的像挠刮着心尖一样。
我又补充了一句,“不准出尔反尔。”
她干脆整个人埋进我脸侧的头发,嘴唇贴上耳垂道:“出尔反尔又怎么样,拿死威胁我吗?”
空气短暂的沉默下来,许久段亦然清晰地叹了口气,用手扳住我的肩膀,完全控制的姿态,道:“好了,只要你乖,什么都听你的。”
◇◇◇◇◇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下,段亦然扶着方向盘道:“你去吧,我要回公司一趟,一会儿让秘书来接你。”
我摇下车窗看了眼悄无人声的疗养院——压抑得令人根本喘不过气来,轻声问道:“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无人应答,我直接转过头面对质问道:“段亦然?”
段亦然没看我,食指曲起不停地在方向盘上摩挲着。
“出了点状况,这里适合她调养。”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也想把她留在我身边好好照顾,只是,她不太愿意。”
“她有自己的生活!需要你什么照顾?!”
段亦然似乎惊了惊,看了眼我刚想说些什么,我已经“啪”地按开安全带下车,重重摔上车门。
一路疾步进了疗养院,登记身份后坐电梯上二楼休息室,可是到了病房门口我却迟疑了。
按了按自己的手臂,健在的,说我是程尚恩,尚艺会信吗?
我轻笑了一下,管她信不信呢,我迫切地只想要好好抱抱她,抱抱这个全家的小公主,小骄傲,我唯一的亲人,久别重逢了。
尽量不惊扰地推开条门缝,刚想进去却见一条白色的人影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护工模样的人端着饭碗,脸上挂着让人很不舒服的微笑,语气却是极度温柔的,幼儿园的老师在哄孩子般的口气。
“病人你不好好吃饭,可是没有饭后点心奖励的哦。”
说着突然一抬眼,目光锐利的甩过来厉声道:“谁在那!”
我竟然被吓得直接退了出去,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门被从里面一把拉开,那人还端着橙色的塑料饭碗,皱起眉瞪我道:“你什么情况啊?保安呢!”
我看了眼楼梯口就要过来的保安,赶忙道:“那个,我,我家属。”
“家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对方除了不相信之外竟然有点慌乱,便补充道,“是的,段小姐让我来看看程小姐。”
“段小姐吗?”
我点点头。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道,“你等一下。”说着不由分说地关上门,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好一会儿才出来,冷淡道,“进去吧。”说完自己拿着吃干净的空碗走掉了,望着那个背影,我不禁皱了皱眉。
进了房门,入眼不过是一张普通的椅子以及一幅单薄的背影。
丫头的头发长了,还颇为爱美地卷了卷,染成亚麻色,就是在阳光下,浮尘中,因为静电看起来毛毛的。我几乎是瞬间就忘却了一切折磨苦难,下意识就扬起了嘴角,悄悄走上去蹲在尚艺身边,而她却因为这悄无声息多了个人吓得一哆嗦,上半身往旁边一弹,眨巴眨巴水灵灵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望着我。
这双眼睛令我不禁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我第一眼就感到莫名感到熟悉信任的人,那个我没能力守护而骤然离开的人。
我冲她挥挥手,小声道:“嗨,我来看你了,想我吗尚艺?”
她还是不敢置信地望了我一阵,旋即却神经质地扭过头往门口望了一眼,又转回来双手一把握住我的手,掌心用力到颤抖,苍白的嘴唇也跟着抖动,似乎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这份激动不是因为见到我的原因,而是一种我不能理解的恐惧和求救。
我收起笑容,担忧道:“怎么了吗?”
“嘘。”她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就连一个单独的音节尾音都是抖的,那样脆弱无助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朝我后方头顶望去。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白色房顶角落里一个转动的监控器。
“尚艺?”
我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现在瘦的连病服领口露出来的锁骨都是清清楚楚的两根,在用我最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她眼底有些红了,低下头凑近我道:“带我出去吧好心人。”
“好心人?”
她点点头,又扭头望了眼门口继续压低声音道:“报警也行,求求你了。”
“你长那么大从没有求过人的。”
她又点头,这时门却动静颇大地从外面打开了,还是刚才那名喂饭的护工,推个小车进来冷冰冰地对我道:“探视时间到了。”
尚艺猛地缩回手,放在膝盖上哆哆嗦嗦的。
看着她这幅状态,顿时一腔怒火烧得我猛然站起冲着那名护工道:“你搞什么!我才刚进来好不好?”
她走到尚艺身边横了我一眼,“这大清早的,本来就不是家属探望的时间,您改天再来。”说着弯下腰,温声细语道,“上厕所啦。”
说着伸手就解了尚艺的病服裤子褪到膝盖处,露出苍白无力的大腿毫无生气,那名护工身材相较于女人来说略魁梧些,一下就把尚艺以婴儿的姿势架在手臂上带到独立厕所。那个厕所也没关门,我看到护工就像哄孩子一样帮尚艺上厕所,而全身软绵绵靠在她怀里的人,没有一点不安,羞耻,缺乏血色的脸上木然的就像一个布娃娃,失去了常人应该有的,所有反应。
“尚艺。”我喊她,步伐不稳地上前一步,“尚艺,程尚艺我喊你呢听到没有!”
“你喊什么。”
那人抽纸帮尚艺收拾干净,又帮她穿好裤子,横抱着重新坐回凳子上。
“她怎么了?怎么像个废物一样连厕所也不会上了?”
我全程盯着那张我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干净脸庞,额角的神经跳的厉害。
护工自顾自干自己要干的,拉过推车后跪下去,抽出一块白布搭在自己膝盖上,又将尚艺的脚摆放好,拿起修脚的工具,十分细致地帮她修理指甲,嘴里答道:“下半身瘫痪了,可不得我帮她上厕所吗,您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病人有我就够了,家属什么的能少来就少来,段小姐都不怎么来了,也不知道您是哪门子亲戚也凑这个热闹。”
她根本不是尚艺,那个自尊心强到磁场都能震慑他人避退三舍的女孩子,那个脑袋里成天天马行空照样凭借双商一举考上s大的女孩子,那个连换件衣服都让我滚出去的无赖才不是这个样子呢。
一定是我认错人了,这么多年了,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应该去s大医科系问一问,程尚艺毕业之后去哪工作了,然后去找她,亲人相见,大吃大喝一场;然后…然后生活在一起直到她结婚为止,而不是呆在这劳什子的鬼地方!看望一个连厕所都要别人帮忙上的废物!
在我转身的当口,却飘飘悠悠传来一句,“尚恩……别走。”
我还没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惊呼,我回过头看着护工捧着的那只脚,脚趾尖流出血来。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人手忙脚乱地帮她止血,捧着脚裹在怀里又疼惜地在脚背上亲了一下。
我再也无法忍受地逃了出去,一路奔出疗养院,迎面就是段亦然的秘书疾步走到我面前。
“程小姐,段总叫我接您……程小姐?”
“您还好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段亦然呢。”
我平视前方道。
“段总在公司开会。”
“送我回去。”
“……好,不过您……”
我错开她直接往前走去。
◇◇◇◇◇
“那个,程尚恩。”有人在喊我,“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姐姐,今天是她生日,另外,呃,替我祝她生日快乐吧。”
副班长推了推眼镜,有点紧张到尴尬的样子。
我把拖把杆子搂在怀里,往裤子上蹭了蹭洗拖把溅到的水,随后才拘谨地接过那个礼物盒子,没脾气的答应道:“好的。”
没想到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愤怒的“喂喂喂喂喂喂!干什么呢你们!”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扯到了后面差点被拖把杆子绊一跤,尚艺横在中间贼没风度的嚷嚷着,“被我逮着了吧!啊?”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想干嘛?早恋啊!”
“不是,你……”
“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是哪个样子?”
说着她不由分说且眼疾手快地抽出我怀里的礼物盒子随手一丢,在副班旁边的桌子上滑行了一段差点没掉下去,还好副班眼疾手快弯腰接了个正着。
程尚艺就穿着礼仪校服里一件白衬衫,浑身带着股空调房里刚出来的冷意,长胳膊一伸将我脖子揽进怀里,语气不善道:“四眼田鸡,我警告你!别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找我妹下手,以后我上厕所路过你们班,要是看到你再敢这样没羞没躁地追她,就等着全校通报吧你!”
说着一脚踢开面前的拖把,拎起我凳子上的书包扛在肩上就走,留下站在原地脸色通红的纯情副班,还没整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车站的路上尚艺还在喋喋不休地训斥道:“死丫头,我就知道你禁不起诱惑!那什么东西啊你就敢收!知不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那小子摆明没安好心!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喂……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吧……人家怎么就癞蛤蟆了。”
程尚艺揪住我的书包带子往后用力一扯拉到她身边“你什么意思?你对那小子动心啦?!”
我无力地看向她,“怎么可能。”
她顺了顺胸口“吓死我了,还好我程家祖上积德,生的你智商不高,眼神倒还正常。”
我挣开她,愤愤地一个人往前走,她蹦蹦跳跳地追上来,习惯性地拍了一记我的后脑勺,道:“今天本大小姐生日,你这二小姐有没有礼物的?”
“你都快把我压岁钱坑完了,还要礼物?”
“别嘛别嘛。”她耍无赖地一把抱住我的手臂摇晃着,“好妹妹~小恩恩?”
“受不了你了!走开啊。”
我恶心地抽回自己的手,这人平时说话的样子跟广播里那个一本正经的声音简直太大相径庭。
“马上就要中考了,以你我智商的差距铁定不会在一个高中。”她露出一副无限伤感的样子道,“我都快保护不了你了,你现在却叫我走开,小没良心的,今晚的小鸡腿扣了。”
“不稀罕。”
“我要告诉老爸,你不稀罕他炸的鸡腿。”
“你少贫嘴。”
“没礼貌。”
她敲了下我的脑门,对着我吃痛生气的样子,突然笑了。
笑的很年轻,很漂亮,在香樟树的树荫下,在落日的余晖中,在我十五岁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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