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了，袁辉被学校教导处的老师带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肖妍，史蒂芬被肖妍留了下来，一方面是给他和书涵单独相处的时间，另一方面，这个不太懂人情世故和中国语言的外国老头，确实比较碍眼。
史蒂芬也没有估计自己的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后台的道具箱子上，似乎有些感慨的说：“沈，这里是你的学校？”
沈书涵一下子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外国老头感性的一面：“嗯，算是吧。”
“不是。”史蒂芬摇了摇头，“你别看我是个外国人，但是我也非常精明，和你们中国人一样，你有……你们中国人说的气场，你和这里的气场不和。”
沈书涵心里暗笑：“怎么一个外国人，还搞上中国算命了？”
“我总是觉得你离我们很远，像是来游戏人间的天使，只是随便学学就能拿下被人一辈子可能都无法企及的巅峰。可是，你似乎也并不在乎。”
这话说的沈书涵有一些迷离，确实，她到学校来，的确不是因为真的要学点什么，只是为了给自己过一段干净清闲的日子，之前过多了这种疯狂的日子，能让自己，慢下来的，只有这一群象牙塔里的单纯学生。
她找了个借口说：“这就是我的学校，是一个能让我平静下来的地方。”
史蒂芬看着她，也知道今天肯定套不出什么真心话来，转头看着一边的琴：“有空把音调一下，44100hz和44200hz区别还是很大的，听的很不舒服。”
沈书涵也露出了微笑：“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我以为袁辉会用这个事情陷害我，他还在台上临时改了一些旋律，虽然有些弄巧成拙，但是，在练琴方面，他确实还是很用功的。”
沈书涵觉得真的没什么可以夸袁辉了，说了半天，只能说到他的勤奋上来了，但是面对这样一个音乐教授，明明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在那个高度上了，勤奋注定是徒劳的。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跟我开口，算是师徒一场，我一定尽力保全你。”史蒂芬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过来，拥抱了一下沈书涵：“沈，希望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邃夜》的完整版。”
沈书涵身体一僵，原来，这个老头搁这儿等着她能，她呵呵一笑，敷衍的说：“一定一定。”
远处肖妍已经走了过来，看到沈书涵之后，招了招手，走到了面前笑着说：”已经处理好了。放心吧。我们走得急，也没来得及给你带点什么礼物，当然我也知道你不在乎这个。这个就算是见面礼了。“
沈书涵也笑了笑：“那这个见面礼也着实特别了一点。”她看着肖妍，这些年不见，她出落的更加成熟了，在国际乐坛上也能听到她的消息。
那个来自于中国的女钢琴家。
沈书涵撇了撇嘴：“肖妍，你知道的，我们不是一路人，你练琴是因为你的环境给予了你这样的机会，而我练琴，完全是因为出来放风的。”
顺着这个话头，肖妍也问起她：“教授真的非常希望你能回来，推心置腹的说，我不想，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会动用所有关系来帮你。“
肖妍能这样跟她说，真的已经把她当做自己人，实话说，沈书涵真的不想和肖妍有什么争执，毕竟如果真的争执起来，太伤和气，太内耗了。
她们两个都不算是什么能在这种吵架和竞争的方式上，比较有特长的人。
肖妍看着沈书涵，而沈书涵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那些星星好像闪烁着一样的光芒，但他们之间却差着好几万甚至好几十万光年，或许距离更远，他们注定不可能闪耀在同一片深夜里。
就如同他和肖妍，不可能在一个舞台上璀璨一样。
她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肖妍也看了看星空，那些闪烁的星星似有似无，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沈书涵给那首曲子命名为《邃夜》。
她苦笑：“果然，《邃夜》是个好名字还是你比较懂音乐。”
沈书涵赶紧推脱：“你别吓唬我了，我真的是个半吊子，《邃夜》不过是我不喜欢星星而已。”
沈书涵笑着，但心中却苦涩了起来，那个夜晚，那些星星点点落下，她和她的伙伴们，只剩下了一个半。
一个是她自己，另半个，就是现在还能活跃在网上的山雀。
这个名字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那一晚的仇恨而已。
这也是她不愿意再去把这首曲子填完的原因。
她太痛苦了，它也太让人痛苦了。
“我会考虑填完《邃夜》的。”沈书涵准备送他们回去，整个文化节也落下了帷幕，文化节之后，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等着沈书涵去做。
肖妍笑着：“好，不打扰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就算是给我们践行了。”
这下沈书涵倒是有一点不理解了：“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不带着老头多转转，别说那些景点，就算是这里的小吃，老头都不见得扛得住。”
肖妍认可得点了点头：“正因为如此，他的高血糖高血脂不允许他再对美食有任何奢望，所以还是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沈书涵不禁为史蒂芬同情了一把，眼前的这个青年钢琴表演艺术家，更像是《柯南》里阿笠博士家的灰原哀，心善却冷面。
“你们明天中午定下来之后，给我发信息，我过来。”沈书涵也被说的没办法了，觉得无论如何，这个送别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史蒂芬这个老头能从上飞机开始骂骂咧咧到下飞机。
肖妍走到史蒂芬边上，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你和沈说了什么？”
“让她好好填《邃夜》。”
史蒂芬惊讶：“她同意了？！”
肖妍一边走一边打车，点了点头：“嗯，她说她会考虑的。”
史蒂芬激动的简直要露出星星眼了，但歪头思考了一下：“不对，你们这么长时间就说了这些？”
出租车来了，肖妍将史蒂芬塞进了车里，自己却不慌不忙的坐在了前排副驾驶，跟司机说了酒店的位置，这才慢悠悠的回头去回答史蒂芬：“她让我好好照顾你，让你远离不健康的食品。”
远去的出租车里发出了一声哀嚎。
沈书涵看着远去的车子，心也松了下来，摸出手机看到了一个未知来电，她知道，这是山雀给她的信号。
她找了个角落，用特殊的号段，给山雀回了电话。
“你怎么用了这个号段？”听到电话接通之后，她连忙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山雀有些无奈又有些为难：“之前的那个号段有人监控到了，我担心是来找你的人，所以，我换了一个号段，但是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我觉得这次来找你的人，有点来者不善。瑟银，你要小心。”
“好的，但我不相信，你是因为这个提醒才留信息给我的。”沈书涵还是非常冷静的点破了山雀，“你的位置是不是不安全了？”
山雀看着满墙的屏幕，笑着说：“倒不至于，想追踪我的话，少说也要绕上半个地球，这年头没有谁会做这么累人的工作。但是，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沈书涵：“你想先说哪一个？”
“额，”山雀看调戏不了沈书涵，也没有什么办法，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就是一点都不好玩，不卖关子了，好消息是，我查到了是天简集团因为什么在找你？”
“不是因为我在他们的防火墙上给他们上了一课？”沈书涵一脸问号。
山雀说：“人家是拿着你的一张照片来找的，要不是我见过你，我也不知道他们要‘青蛇’找一个女大学生！”
“那是因为啥？”沈书涵更加茫然了，“我的照片，难道天简集团还看到过我，你别胡说，我在外的形象非常单纯的好吧。”
“我呸，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你一个出过非洲战场的雇佣兵回去冒充女大学生，哪里清纯了？”山雀顿时怒了，真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掐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这就是我要说的那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这张照片，我查过了，是一个监控拍下来的，这个监控，是非洲某个兵工厂外的角落。”
沈书涵好像明白了什么，愣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来，接下来山雀的话有让她无从接茬。
“而且，我还查到了时间，是我们回国的前一天，也就是我们在非洲疗养结束，你去和雇主接头的那天回来，在那边留下的影像。”
记忆混乱的回到了那一天，她带着坐在轮椅上的山雀回国，两人带着20个铭牌回到国内，沈书涵沉寂了两天，决定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带找人弄了个复读生的身份，进了现在的大学。
山雀的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了。天简集团能弄到这张照片，说明他们在非洲当地也是有力量的，至少拥有钱或者权中的一样。而用这张照片，去an网上钓“青蛇”，实在是他们就有可能知道“青蛇”就是这个人。
这哪里算是什么不好不坏的消息，这分明就是要扒她的马甲呀！
“瑟银？瑟银？你在听吗？”山雀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回应，有些紧张，还以为是这个号段不靠谱被劫持了呢。
“我要考虑一下，我明天想明白了，再和你联系。”沈书涵深吸一口气，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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