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护，千真万确！”
一名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探子跪在堂下，声音颤抖地回禀道。
他非沙帮之人，而是都护府派去的眼线，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那魔佛聂空，不仅武艺超凡，更是行事狠辣决绝，只数息之间，便将沙帮精锐尽数屠戮。古帮主他……他也没能幸免。”
大都护闻言，却是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古振龙自诩智勇双全，却连一个魔佛都对付不了，真是枉费了我对他的栽培。不过，这魔佛倒是有些能耐，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一旁的幕僚闻言，急道：“这下可不好和太子党交代了，必须尽快重新派人将那贺兰家和那魔佛一道缉拿，以免他们继续搅动风云，坏了大计。”
大都护却不知可否，缓缓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暗自盘算。
近日来，太子党对他的施压愈发严重。
加之沙帮古振龙势力渐大，对他多有得罪，拒马城内民众更是怨声载道，直言都护府与之勾结。
正巧沙帮拦截贺兰家商队，玉林党之人也派人前来笼络。
这魔佛的出现，倒不是坏事，反而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妙的契机。
既可以借此机会除掉日益嚣张的沙帮势力，又能将责任推给那神秘莫测的“魔佛”，转移太子党的注意力。
同时，他也能借此机会向玉林党展示诚意，两头讨好，稳固自己的地位。
心中计定，大都护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身吩咐道：
“不必派出人手，这一路想要他们人头的，可太多了。放出风声，就说那天山雪莲就在贺兰家商队之中，且魔佛聂空正护送其前往京城，意图不轨。如此一来，自会有各方势力闻风而动，为我们省去不少麻烦。”
幕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称是。
大都护果然手段高明，总能将局势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番布局，既除了心头大患，又巧妙地将自身置于事外，实乃一石二鸟之计。
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江湖中传开。
流言蜚语如潮水般涌来，关于“魔佛”聂空的种种传说，被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
“听闻那魔佛不仅武艺高强，更是心狠手辣，所见之人，皆无一生还，其行径堪比妖魔，令人闻风丧胆。”
茶楼酒肆之中，说书人唾沫横飞，将聂空的形象描绘得既神秘又可怕，引得听众一阵阵惊呼与议论。
“是啊，听说那魔佛身法诡异，掌力惊人，沙帮上下无人能挡，古振龙更是连一招都未能接下，便命丧当场。”
一人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惊惧之色。
“古振龙可是太子党麾下的一方霸主，更是一品武夫境界，此等人物竟也落得如此下场，那魔佛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人不禁好奇地问道。
“哼，魔佛之名，岂是浪得虚传？他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绝非善类，否则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怎会轻易取人性命？”
一位老者摇头叹息道。
“不过话说回来，古振龙这些年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也算是恶有恶报。只是那魔佛的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些。”
也有人将重点放在那古振龙的恶行上，言语间透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但更多的，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与敬畏。
无论如何，西域魔佛聂空这个名号，仿佛一夜之间成了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禁忌。
流言纷乱之间。
殊不知，这故事的主人公，正安然坐在贺兰家的马车中。
聂空闭目养神，对外界的风言风语似乎充耳不闻。
贺兰嫣然与贺兰钰坐在另一侧，两人面色凝重，显然也在为接下来的路途担忧。
贺兰嫣然轻声道：
“聂空大师，此番前往京城，我们恐怕会遭遇不少阻碍。大都护既然放出这样的风声，定是想借刀杀人，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聂空缓缓睁开眼，面上没有多少忧虑：
“施主言之有理，但大都护的算计虽毒，却也让那些意图不轨之人更加忌惮三分。”
贺兰钰闻言，眉头微皱，他性格直率，不擅谋略，却也明白聂空话中的深意，于是问道：
“那大师有何对策？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聂空却又闭上了双眼：“施主，我也不知道。”
他前半生都在雷公寺这一亩三分地之中，每日睁眼所见皆是佛堂青灯，闭眼所思皆为经文禅理。
对于这江湖中的尔虞我诈、权谋诡计，他确实知之甚少。
威胁再多，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贺兰钰闻言，不禁愣了愣，说不出话来。
说出去谁会信，这个被外界传成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魔佛。
会是这样温吞的性子！
贺兰钰只觉抓狂，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但被贺兰嫣然瞪了一眼之后，也只得泄气，心中依旧紧张，只得换个话题搭话：
“大师，你昨夜破杀戒诛杀一品武夫，只怕已经突破武师之境了吧？”
这个话题，倒是可以稍稍缓解马车内的凝重气氛。
聂空再次运转体内内力，感受着那股较之以往更为浑厚且流动自如的气息，轻轻摇了摇头。
“施主有所不知，杀戒乃持续可破之戒，所获提升不大，小僧依旧只是一品武夫之境。”
这可如何是好？
一品武夫，在西域或许能算得上一方强者。
但在前往京城的这条凶险之路上，恐怕还远远不够。
看着聂空那淡然自若的模样，贺兰钰更是抓耳挠腮，焦急不已。
还不如不问，这和尚半棍敲不出个响来，急死个人。
见他这样，贺兰嫣然终于开口道：“钰儿，不可对大师无礼。”
贺兰钰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但眼中的忧虑却未曾减少半分。
贺兰嫣然望向闭目的聂空，虽同样心有疑虑，但更多的是一份莫名的信任。
这和尚，似乎总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马车外，风声呼啸，似乎连天地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颤抖。
聂空闭目养神，心中却如同明镜般清晰。
他没有告诉姐弟二人的是，自昨夜杀戒破除之后，每杀一人能突破的境界便愈发有限。
却也绝非毫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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