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钰猛点头,总算是找到了知音。
一路来,聂空实在是打破了他对于佛门弟子的所有固有印象。
贺兰嫣然掩嘴轻笑:“知秋,你可别小看了大师,他虽不拘小节,但心怀慈悲,行事自有其道理。”
聂空却突然正色,行了一个佛礼,认真回答:“施主此言差矣,小僧聂空,法号六戒,于西域雷公寺内修行多年,虽游历红尘,却未敢忘修行之本。”
聂空却虽因体质特殊,不得不以破戒修行武道。
但他从不忘自己身为佛门弟子的身份,更不曾背离佛法真谛。
修行之路虽坎坷多舛,但唯有心怀慈悲,方能悟得真谛,超脱生死。
慧空方丈曾言,六戒者,非戒世间万物,而是戒心之贪、嗔、痴、慢、疑、见,以求心净如镜,明辨是非。
嘱咐聂空此番涉足世俗,亦要在修行路上,以行践道。
只是,其他人闻言,并不知其中深意。
六戒?只怕是百无禁忌!
其余三人对视,皆感到荒谬,但看聂空如此郑重其事,又收起脸上笑容。
“原来如此,六戒大师,倒是叶某唐突了。”叶知秋收起玩笑之心,郑重回礼。
“好了,那千金坊的大火还烧着,醉花堂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尽早离开这里。”
贺兰嫣然打岔道。
幽州府城的夜晚,灯火稀疏,远处千金坊的方向,还冒着黑烟滚滚。
醉花堂作为一方势力,今夜受挫,绝不会轻易罢休,必会设法报复。
四人都不是寻常之辈,心中皆明了,便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小巷,回到客栈之中。
直至这时,一行人才得以安心吃上热腾的饭菜。
叶知秋还是没能适应聂空古怪的行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津津有味,手中的筷子都忘了动。
贺兰嫣然与贺兰钰兄妹俩则是见怪不怪。
贺兰钰又忍不住问道:“大师,今夜之后,你如今修为几何?”
自知道聂空那奇怪的修行方式之后,没有人比贺兰钰更关心聂空的进阶之路了。
又是赌博杀人,又是纵火烧赌坊,只怕已经破了几十戒了!
贺兰钰一边嫉妒聂空修暴涨,一边又好奇,简直是心痒难耐。
聂空依言运转体内佛力,却惊讶地发现。
不知不觉间,横亘已久的武师瓶颈,已然突破。
看来,今夜连破赌博、纵火和杀戒,助他跨过了修行路上的一道难关。
聂空闭目感应,体内佛力涌动,较之先前更加浑厚磅礴,仿佛江河汇海,汹涌澎湃。
他闭目凝神,感受着这股力量的洗礼,周身隐隐有佛光环绕。
大乾一向武德充沛,但精英武者同样稀缺。
绝大多数江湖人,一辈子都不过武夫境界,也能在这世间安稳度日。
若是天赋异禀,或是寻得机缘奇遇,突破至武师境界,便可成为江湖势力间的中流砥柱。
境界高者,更是会被各界争抢,奉为客卿,就连朝廷也会发放丰厚的俸禄,以求其守护一方平安。
聂空的突破,意味着他已迈入了九品武师的境界,这在江湖中已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叶知秋对这和尚实在好奇,见他闭眼不动,忍不住拿起手中筷子,飞速朝他戳去。
聂空仍旧坐定,耳朵一动。
猛然伸出两根手指,将叶知秋的筷子紧紧夹住,动弹不得。
“施主,你非要这样试探小僧的修为吗?”聂空睁开眼睛,无奈道。
先是那淬毒的飞镖,后是这筷子的突袭,若非聂空的确实力强劲,寻常人只怕早已死在她的试探之下。
叶知秋却大惊:“怎么可能,你竟已是九品武师境界?!”
要知道,昨夜拦下贺兰家商队时,聂空也不过一品武夫。
这短短一日,怎会有如此惊人的突破?
聂空微微一笑,淡然道:“小僧修为略有精进,不足挂齿。”
“大师,你真是个怪物!”贺兰钰忍不住惊叹道。
叶知秋虽震惊于聂空的武学天赋之强,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既如此,我们便可好好和那醉花堂玩玩。”
四人正围坐一起,商讨对策。
醉花堂虽把控幽州府城,但真正值得警惕的只有两个。
一是三品武师境界的醉花堂堂主左无缺,二是其子九品武师境界的少堂主左倾昼。
左无缺为人阴险狡诈,手段狠辣,擅长用毒,其毒术之高超,江湖上少有人能及。
而左倾昼则年轻气盛,行事冲动,更是在去年武林斗剑上正面击败同为九品武师的叶知秋,声名鹊起。
“醉花堂势力庞大,我们还需谨慎行事。”叶知秋沉声道。
“若要对付他们,必须先削弱他们的力量。”贺兰嫣然点头道。
晋阳门与醉花堂明争暗斗多年,双方皆对彼此的底细了如指掌。
然而,聂空的出现无疑为这场争斗带来了新的变数。
“施主们,小僧有一计。”聂空这才开口。
与此同时,醉花堂。
“废物!一个千金坊都守不住,让我怎么跟父亲交代!”
少堂主左倾昼怒吼着,手中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堂下跪着的几名手下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少堂主,在千金坊闹事的正是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魔佛,若不是那叶知秋横插一脚,我们早已将他拿下!”一名手下辩解道。
左倾昼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我不想听你们无能的借口!立刻加大人手,就算把幽州府城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魔佛给我找出来!让所有人知道,得罪醉花堂的下场!”
手下们领命,匆匆离开,整个醉花堂顿时陷入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左倾昼独自一人在堂中踱步,心中怒火难平。
叶知秋,魔佛。这两个线索出现,左倾昼立时想到,太子党所说的贺兰姐弟。
“哼,区区一个手下败将叶知秋,加上一个来历不明的魔佛,就敢在我醉花堂头上动土?”
左倾昼冷笑一声。
太子党早有指示,若能杀了那贺兰姐弟,将他们所运天山血莲带回,必有重赏。
“既然你们自己找上门来,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只是,事与愿违。不过第二日,便出了变故。
这一次,聂空装扮成一书生,手执折扇,衣襟飘飘,悠然自得地步入醉花堂名下另一赌坊,富贵坊,寻到一个三缺一的牌桌坐定。
千金坊没了,可是早已成瘾的赌客们绝不会轻易戒断赌博带来血脉喷张的快感。
便退而求其次,涌入富贵坊中,赌坊内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就算聂空揭示了赌坊的出千行为,赌客们依旧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子,趋之若鹜,毫无作用。
“听说了吗,昨夜那千金坊竟是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据说连赌桌都烧成了焦炭,真是骇人听闻。”
富贵坊内,赌客们一边下注,一边窃窃私语,话题自然绕不开那桩轰动幽州府城的大事。
“你说,那魔佛会不会又找上富贵坊的麻烦?这富贵坊可是醉花堂的另一颗摇钱树,要是也遭了殃,咱们可就没地儿消遣了。”另一赌客满脸担忧地说道,手中却未曾停下下注的动作。
虽不是在问聂空,但他却坦然道:“当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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