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女子的意思,这贺兰家主竟如此上道,美酒佳肴还不够,竟还安排了如此惊喜。
紧绷多日的神经,若能得此放松,定是人间美事。
若是旁人,定会欣然接受,佳人在怀,不负良宵,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泄了火再说。
只是,还未从惊醒之中脱离的聂空,敏锐地感受到。
这女子的手虽白嫩,却极为有力,不过几个动作间,便似有真气流转,显是武道高手。
诚然,贺兰家主为展示对聂空的重视,自是会安排绝佳的品相。
但定是在美貌、身材、甚至房事技巧上做文章,而非武道修为。
此人,绝非贺兰家所安排。
聂空心念电转,表面却不动声色,缓缓睁开眼。
手指轻抚那女子曼妙的身姿,似是已然中招。
然而手上感受着那柔软起伏的触感,聂空的目光却清澈如水。
竟然同为六品武师!
心中一凛,淡淡道:
“施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竟无半点旖旎之色,周身护体罡气流转,戒备十足。
那女子见聂空分明已经轻易识破自己,却还上下其手,吃尽豆腐,涨红了脸。
果然不愧有魔佛之名,什么佛门弟子,分明与那江湖上的淫贼没有任何分别!
然而,她身上有更重要的使命,此刻也只能强压下心中愤怒,继续虚与委蛇:
“大师果然非同凡响,小女子只是仰慕大师风采,特来请大师指点迷津。”
聂空眉头微皱,他虽不涉红尘,却也能感受到这女子话中的深意,显然并非单纯为了请教而来,便沉声道:
“施主言重了,小僧不过一介僧人,何来风采可言?更无指点迷津之能。”
女子闻言,也不生气,反而从暗处现身。
月光下,只见她容颜绝美,身姿曼妙,宛如仙子下凡,只是那双眼睛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
“大师何必谦虚,小女子听闻大师不仅武艺高强,更精通佛法,能解世间万般烦恼。奴家心中正有一惑,还望大师不吝赐教。”
聂空凝视着女子,心中暗自戒备,他虽不知这女子身份,但直觉告诉他,此人绝非善类。
若真是对佛法有所疑惑,大可在青天白日下前来。
不惜以色相深夜诱惑,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缓缓道:
“施主若有疑惑,可说来听听,小僧自当尽力解答。”
女子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妩媚也有狡黠:
“大师可知,这世间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聂空闻言,沉吟片刻,道:
“世间烦恼千千万,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人心欲望之所致。或贪、或嗔、或痴,皆因心中有所求,求而不得,便生烦恼。”
女子闻言,眼中光芒更甚,仿佛找到了共鸣:
“大师所言极是,人心之复杂,实难测度。小女子所惑,正源于此。近日来,玉林党愈发得势,加之大师护送天山血莲顺利进京,若蓉贵妃一朝诞下龙子,定会令其势力更盛。小女子夜不能寐,忧虑重重,便是因这朝中局势变幻莫测,未来难料。”
聂空闻言,眉头微蹙,他虽不涉朝局,但对此等权谋斗争亦有所耳闻。
这么说,这女子是太子党派来策反他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施主所言极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朝中之事更是波谲云诡。然而,太子党与玉林党,皆无甚不同。小僧以为,无论局势如何变化,坚守本心,行善积德,方是正道。”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对聂空的回答颇感意外。
原以为聂空护送贺兰家自西域历经艰险,定是对玉林党马首是瞻。
却未曾想,他也能参透其中本质。
那便是两派皆是权谋之争,利益之斗,而非真正为国为民之道。
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而坚定:
“大师高见,小女子受教了。太子党外戚干政,勾结邪教控制求仙问道的圣上;玉林党苛处赋税,令百姓民不聊生,只为皇帝与权贵享乐。两者皆非苍生之福,何不加入我们,推翻大乾皇室,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聂空闻言,脸色微变。
虽知朝中局势复杂,却未曾料到这名女子竟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竟非太子党、玉林党其一,而是意图颠覆整个皇室的秘密势力。
他心中震惊,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缓缓道:
“施主之言,令人惊骇。然而,小僧身为佛门中人,当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推翻皇室,势必引发无尽战乱,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此非我佛门所愿。”
女子见聂空不为所动,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又似乎更添了几分敬意:
“大师慈悲为怀,令人钦佩。但世事无常,有时为了更大的善,不得不做出牺牲。大师可曾想过,若皇室不除,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安宁?”
聂空轻轻摇头,语气平和而坚定:
“施主所言,小僧自然明白。但佛法有云,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皇室之兴衰,自有其定数。我辈所能做的,唯有尽力行善,引导世人向善,减少世间苦难。至于推翻皇室之事,非我所能为,亦非我愿为。”
女子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聂空的话。
随后,她轻轻一叹,道:
“大师之言,发人深省。小女子虽心有所愿,却也知强求不得。今日打扰大师清修,实属冒昧,还望大师海涵。”
说罢,她身形一动,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淡淡的香气和一句飘忽不定的话语:
“大师,或许有一日,你会改变主意。到那时,小女子定当恭候。”
床边,还留下一块令牌。
其上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图案,雕刻得栩栩如生,散发着淡淡的寒光。
聂空拾起令牌,显然非同小可,背后隐藏着更为复杂的势力与阴谋。
他轻叹一声,将令牌收入怀中。
这天下之事,往往比他所想更为复杂。
夜,依旧宁静而祥和。
月光洒在他的床榻之上,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却不知,门外,贺兰嫣然垂下想要敲门的手。
怎会如此?她分明听到,大师房中隐隐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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