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却听院内都静悄悄的。

    简直像是没有人住在此处。

    常清慢慢沿着小路往里走,几人跟在她身后。

    直到从小路到了后院,才隐隐听见动静。

    韩朔低声道:“这两日应当会住在此处,你若是有事,记得喊我。”

    不知为何,从进了这个院子他就觉得不对劲。

    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简直像是被毒蛇盯着的感觉。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要装的淡然,如此才能稳住杜常月。

    免得她也跟着害怕!

    “世子难道不觉得这院子诡异?”杜常月低声问,双眸暗暗留意着四周。

    她竟然也察觉了!

    韩朔略微偏头,“是感觉这院子有些奇怪。这两日多加小心,真要是有事就喊我。”

    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

    房门被打开。

    常清和常凌站在门口。

    韩朔也已然背着杜常月走近。

    直到停下脚步,二人才看见屋内的一切。

    十几个女子围坐在一起,每人面前都摆放着桌案,上面堆满了抄好的经文。

    即便是听见动静,也只是抬眼往门口看了一眼。

    随后又接着抄写。

    倒像是即便看见是熟人来了,也不在乎。

    连句话也不说!

    杜常月更觉得事情不对劲。

    但她到底是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多问。

    随着常清和常凌进入屋内,才有了一丝动静。

    常清道:“朱梅姐姐可在?”

    “清儿,在这。”朱梅到此时才出声。

    缓缓放下手中笔,起身就要朝她走去。

    然而才刚站起身就觉头晕目眩。

    险些晕过去。

    幸好玉掌及时的撑在桌上,才没有摔倒。

    朱梅只好慢慢坐下,玉指轻轻摁着太阳穴。

    “朱梅姐姐怎么了?”常清听出了异样。

    慢慢朝着她走近。

    朱梅伸出手扶她,“我没事,就是这两日吃得少,一时有些头晕罢了。等晚些多吃点就是。”

    拉着常清坐在她身边。

    “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事?”

    闻言常清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是有点事,不过就是不知诸位姐妹方不方便。”

    听这话周围的人纷纷看她。

    其中一人更是好奇道:“何事?”

    “京城中有家书院,眼下急需有人抄书,是给银子的。诸位姐妹若是觉得方便,可以帮他们先抄书,至少能赚些银子。”常月几句话就将此事说的清楚明白。

    更是重点说了银子!

    可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答应。

    朱梅也为难道:“此事我等只怕是帮不上忙,你还是找他人吧。”

    “可这次有银子赚!”常清近乎是脱口而出。

    但即便是如此,屋子里的众人却也都不说话。

    似是不愿意!

    可一个个面面相觑,又都在犹豫。

    倒像是有人拦着他们不准去赚银子似的。

    良久,朱梅才忍不住叹气道:“这件事我等只怕是帮不上忙,你知道的,云逸寺的那些经文要的多,我等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看着面前那些抄写好的经文,朱梅面色却尽显愁意。

    “我等也想专写银子补贴补贴家里,可你看这些……”

    话说一半又是一声长叹。

    “真若是能抽出时间抄写,定然是会答应你的。”

    杜常月被韩朔慢慢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她仔细打量着屋内几人的神色,片刻后问:“你们抄写这些经文,云逸寺给银子吗?”

    闻言众人都看了过来。

    即便一言不发,但却都像是在说:不给。

    朱梅缓声道:“抄写经文本是好事,又能为自己和家人祈福,自然是不给银子。”

    “你们抄写多久了?”杜常月追问。

    众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说:“五年了。”

    另一人也跟着开口:“六年。”

    屋内的女子七嘴八舌的说出来,最长的已然有八年之久。

    抄写这么久的经文,却没有银子。

    这种情况还真是罕见。

    倒更像是找到了不要银子的苦力。

    “这么久都不给你们银子,你们为何还要帮云逸寺抄写经文?”杜常月实在不解。

    朱梅紧抿着唇,看着面前的经文,心底里莫名的难受。

    抄写这么久,他们都已经会背了。

    可却还是没能离开这个地方。

    良久,她有气无力道:“我会读书识字都是云逸寺请人来教的,自然是该帮他们抄写经文。这个交知恩图报。”

    只是这份恩情他们已经还太久了。

    久到有人都开始懊恼,当初为何要学读书识字。

    “云逸寺请人教你们读书识字,本就是为了让你们帮他们抄写经文,并非是在做好事。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谈不上知恩图报,你等本就该收银子。”

    杜常月几句话说的众人面露为难。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岁小的言道:“可是云逸寺的人说,倘若我等不曾学过读书识字,也不可能会写字,如今我等帮他们抄写经文,本就是应该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认同。

    杜常月仰头看向韩朔,二人四目相对。

    此刻更是笃定这件事不对劲。

    尤其是这种情况下!

    这些人更像是个傀儡,事事都听云逸寺的。

    “此言差矣。”

    韩朔高声反驳,“此事本就是云逸寺请你们前来抄写经文的,他们请人教你们读书识字,即便是要谢这份恩情,至多也就三个月不收银子。但三个月过后为何还不收银子?”

    如此简单的道理,这些人却相识不懂。

    亦或是他们早就已经被云逸寺的人哄骗的没了自己的想法。

    “难道你们要为云逸寺抄一辈子经文?此生都不再做别的事?不嫁人不生子,只抄经文?”杜常月厉声质问。

    众人暗暗对视,像是在犹豫。

    朱梅拿起桌上刚抄写好的经文。

    双目失神的盯着看,一时难以看出她在想什么。

    只是不觉间却仍旧是叹气。

    像是对此事颇为无奈。

    杜常月又道:“即便是不嫁人不生子,但也不该是在这个地方抄写经文。”

    留在此处抄写经文,与坐牢又有何异?

    朱梅慢慢放下经文,抬眼看向门口的二人。

    “可云逸寺的人说,抄写经文是能为自己为家人祈福之事?”

    这一点也正是大多数人留下来抄写经文的原因。

    杜常月听后却反问:“诸位的家人过的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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