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朔将她的手拉下来,哭笑不得道:“往后不必再说这些违心的话,更不必让自己如此识大体。我倒是宁可你小气些,至少莫要如此。”

    小气些……

    杜常月失神般的盯着他。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都没有人与她如此说过。

    所有人都在逼着她要她大度些。

    识大体三个字更是刻进了骨子里。

    可如今韩朔却说她不必如此识大体。

    杜常月一时心下五味杂陈,自言自语似的:“真是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与我说要我小气些!”

    韩朔去到她对面坐下,看着杜常月震惊的模样,愈发觉得他猜测的没错。

    所有人都以为杜常月是淡然大度的。

    可谁也不曾想过她的大度是从何而来。

    全然是委屈给撑大的!

    “你我是夫妻,往后在我这,你不必如此谨慎行事,若是不高兴,便同我直说就是。常月,往后你我还要携手度此余生,若你不能真心相待,往后只会更累。”

    “我只是想与你坦诚相待,所以以后你有何话,与我直说就是。”

    杜常月掀了下眼皮看向对面的韩朔。

    真心相待,她似乎对谁都算得上是真心相待。

    可坦诚相待却是在难为她。

    她早已经习惯了大度,哪怕是伪装出来的,可伪装的久了,自然也就成真的大度了。

    但此刻韩朔如此说,她也只好僵硬的点头答应:“世子所言我记下了,日后定会多加谨慎。”

    此话一出对面的韩朔不禁啧了声。

    抬手扶额,眉头也紧紧拧着。

    倒像是她又说错话了。

    杜常月不解:“怎么了?”

    “你我是夫妻,你在我面前哪里还需要谨慎?”

    韩朔放下手,抬眼看她时,又笑问:“你既然还不习惯,往后慢慢改就是。不过你同我说实话,你当真想要我娶董姑娘做侧室?”

    稍稍倾身靠近,双目一瞬不转的盯着。

    倒像是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神情,如此自然也就看不出来她在撒谎了。

    杜常月低着头,半晌才道:“是。”

    “常月!”

    韩朔声音骤然一沉,“我是要你同我说实话。”

    怎么到这会儿了还是不肯说实话?

    甚至还要说些违心的话。

    “世子,此事……”

    杜常月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后,又倏地垂下,蚊吟似的言道:“此事……此事妾身并非是真的想让世子娶她做侧室,只是觉得世子也该有侧室和子嗣。”

    听这话韩朔才满意的点点头。

    至少这话听起来还勉强算是真心的。

    “你既然不愿意,以后就莫要说这些违心的话,我也不可能会娶她。至于侧室与妾室,我也说的十分明了,往后你都不准再提此事。”

    “更不准想着子嗣的事情,给本世子塞什么侧室妾室!”

    “我这可容不得你塞人。”

    闻言杜常月蓦然低笑。

    没见过他这么不愿意娶侧室纳妾的!

    只怕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韩朔又突然严肃道:“往后不准再提此事。”

    “是。”杜常月应下。

    翌日,北方边疆。

    自从上次大雍的将士落荒而逃,接连安静了几日。

    可却仍是不肯退兵。

    镇北王知道,那些人还是要动手,但事已至此,大郑纵然是拼死,也要赢得前三仗。

    只是一想到韩江临一事,却又登时颓丧下来。

    也不知那小子下一仗可还会来?

    凑巧这日入夜,大雍再度带兵前来。

    已是深夜,随着号角吹响,镇北王急匆匆从营帐内出来,直奔城墙。

    龚剑也紧随其后,看着城墙外的数万兵马,低声道:“这些人看样子是要火攻了,王爷,怎么办?”

    不是正面交锋,而是硬要强攻!

    甚至是用火攻。

    看着站在火把下面的那张熟悉面孔,不知为何,镇北王总觉这个主意应当也是韩江临出的。

    逆子!今日就送你去见阎王!

    “先将粮食藏好,再将所有弓箭手找来,还有速速去搬来石头!另外,将油拎过来,将这城墙上泼上油,谁敢来上来,将将城墙点燃!”

    到时候那些爬上梯子的将士,烧也能烧死。

    龚剑拱手道:“是。”

    旋即便着急忙慌的去吩咐人。

    少顷,城墙上已然是聚集了几百人。

    一个个手持弓箭,瞄准了对面的人。

    只等着镇北王一声令下就要拉弓射箭!

    对面的拓跋将军笑道:“镇北王,别来无恙!上次让尔等老贼讨得好处,今日诸位可就未必能挡得住了,毕竟今日这主意,可是镇北王府的二少爷出的!”

    听这话镇北王脸色一沉。

    竟然真是这逆子出的主意!

    紧紧握着弓箭,镇北王死死地盯着此刻也不知悔改的韩江临。

    “这个逆子,他不配做镇北王府的人!”

    说话间拿出弓箭搭弦,当即朝着韩江临射去。

    然而才刚射出,十几个盾牌齐刷刷的抬起,将韩江临护的严严实实。

    任谁都伤不得他!

    就连迟一步赶来的绥远王也气恼道:“这小子有大雍的人护着,当真是难杀!”

    镇北王不信邪,一次拿出三支弓箭,当即朝着韩江临射去!

    没有丝毫犹豫,利箭破空而出——

    “咻!咻!咻!”

    然而饶是他射出再多弓箭,对面的那些盾牌也都能统统挡下来。

    韩江临更是得意道:“父王何必生气,儿子这么做也是为了镇北王府好。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抱拳镇北王府的荣华富贵!”

    “你——”

    镇北王气的手都在发抖。

    可韩江临却仍是得意的扬着唇,倒像是根本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父王消消气,今日您将这城门打开,来日儿子求大雍的皇帝给父王加官进爵如何?”

    镇北王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尤其是看着那抹刺眼的笑容,更是懊恼当初怎么就没杀了他!

    当真是一时的心软,换的如今的懊恼。

    “你想要攻入大郑,有本事就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若是没本事,就等着成本王的箭下鬼吧!”

    说完抬起另一只手,看着对面的几万大军,一声令下:“弓箭手——”

    上百个弓箭手站成排,箭在弦上。

    镇北王大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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