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院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

    落入耳中,那躺在地上的乞丐,闭着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不过很细微,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过了约莫十息,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处,将整个破庙的唯一光源挡住。

    本就是近黄昏,这般看着就更暗了一些。

    “有任务。”来人吐出三个字。

    那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干涸的嘴唇蠕动,同样吐出二字。

    “杀谁?”

    虽带着些童音,此声却足够阴戾,竟是充满了暴虐的杀气。

    黑衣人右手一挥,一张纸条如离弦之箭激射,砸向破烂乞丐,虽是纸条,力道之大,竟是发出了破空之声。

    一只没有动的破烂乞丐,右手猛然抬起,稳稳的于半空接住,紧紧握在了手中,发出了“嘭——”地一声闷响。

    “主人说,要快,你现在就出发。”

    破烂乞丐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四肢,身体如陈年老尸咔咔作响,赤着脚朝外走去,慢慢的说了一句。

    “你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了,杀完我就不干了。”

    黑衣人一手按着腰间剑柄,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白发小孩,慢条斯理的回道:

    “要说你自己跟夫人说去。”

    破衣  小孩止步于他的身侧,仰头,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眸不染纤尘,与她这身造型,装扮格格不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凝视着他,再次开口。

    “为什么不帮我说?”

    黑衣男子侧身让开了门口的路,视线居高临下审视着小孩,咧嘴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帮你。"

    破衣小孩低下了头,自然也收回了目光。

    而后出拳——

    “嘭——”地一声。

    黑衣男子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打飞了出去,如同炮弹离膛,穿过整个荒草丛生的院子,狠狠砸在了斑驳的院墙上。

    “轰!”

    整个院墙随之塌陷大半,烟尘在夕阳下滚滚升腾,巨大的动静也吓得那路过的乞儿们纷纷躲避,向着远处逃窜。

    破衣小孩淡然收拳,而那烟尘处,黑衣男子也捂着胸口爬了起来,只是与方才不同的是。

    此刻的他很狼狈。

    身上满是尘土不说,口鼻处也溢出了鲜血,胸口的黑衣也被染成了暗红色,想来是伤得不轻。

    他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问:“为何打我?”

    破衣小孩原本冷漠的小脸上,嘴角上扬,露出了两颗锋利的虎牙,看着渗人的紧,她却又眯着眼,笑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不爽。”

    说完笑容凝固,径直的朝着院门外而去,还不忘了说了一句。

    “记得跟她说,不然下次再见,还揍你。”

    望着破衣乞儿远去的背影,和落下的声音,黑衣人一拳狠狠砸在了一旁院墙上,那最后坚挺的一角院墙也随之坍塌。

    “该死——”

    破衣小孩出了荒废的庙宇,打开了手中的字条,瞪着清澈的眼珠,看了又看,始终也只认得一个“杀”字罢了。

    “果然,又是杀人,这是第十次,也是最后一次。”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找个认字的秀才,问一问吧。”

    三日后。

    天霜城,忘忧阁,一切恢复如常,早间依旧排着长龙,无忧放签,然后去上学堂,许轻舟还是会去王氏的菜馆,喝酒说书,然后回家——

    日子简简单单,至于忘忧阁死人的事,早已翻篇了,从一开始的流言四起,到现在的无人问津,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这年头,死个把人,太正常了,没什么稀奇的。

    入夜,繁星稀稀,许轻舟并未在家,而是勾栏听曲去了,毕竟懂得挣钱,自是要懂得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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