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京师国子监门口又出现了一篇新的策论。
署名便是当今探花楚天策!
昨日那些因为谢渊的文章,对楚天策产生质疑的学子,此刻只觉脸臊的通红。
他们昨日才说过,楚天策才华不如那个神秘人。
但才过了一晚,楚天策便以一篇惊世文章,打了他们的脸。
一学子不由感叹道:“惭愧啊惭愧!楚兄大才,我等不能及之。”
“是啊,简直令人叹为观止!都是寒窗苦读数十载,怎么我等却与楚兄差距如此大呢?”
“言章兄莫要妄自菲薄,你也是进士及第的才子!但这世间总有才华横溢,天赋异禀之人,我想楚兄便是这种人吧。”
“政平兄莫要给我戴高帽了,唉,楚兄如此才华,让吾辈绝望啊!”
“圣上眼光独到,为长公主挑选了楚兄这样的大才……”
几个学子说到这里,均是停下议论,彼此看了一眼,神情中多有惋惜。
“楚兄成了驸马,如此才华倒是无处施展了。”
“言章兄说的是,我等进士及第的学子,再过几月就要外放,楚兄恐怕以后都要领个闲散官职蹉跎一生了。”
两人起了这个话头,身后的一干才子都跟着激烈讨论起来。
尤其是江越璃和楚天策的这桩婚约,让很多北方学子心中不舒服。
一人道:“若只有楚兄那两篇会试与殿试的策论,我等还不会如此愤愤不平,可如今看到这篇文章,才知天地之大,有些人的才华,生来便是被人仰望的。”
“是啊!楚天策来自北地,北地苦寒,本就科举不易。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中,南方世子中选人数是北地士子的三倍。”
“都言北地文气衰竭,不可能再出文宗!可如今看到楚兄,岂不正说明北地文气大兴?”
“我北地好不容易能出一个文坛领军人物,怎可因为做驸马,埋没一生?”
那叫言章的进士,越说越激动。
引的现场北方学子,个个情绪起伏。
言章见状,又继续道:“诸位北地学子都知,今科主考与副考三位大人,皆是南人。”
“自大周初年开始,科举进行了数次,可北方籍贯的考官屈指可数。”
“如今楚天策横空出世,才华冠天下,若是为官,当是宰相之才!”
“科举录用之人,人数向来是南方压倒北方,这为官人数也一样。”
“若想北地文气大兴,为我等的子孙后代着想,必须推一位北地文宗出来!”
言章的话,引的众人频频附和。
北方学子苦科举不公久矣!
官场向来讲究抱团,乡党之盛,历朝历代都无法禁绝。
南方富庶,读书条件好,出来的人才便多些。
当南人开始把持朝堂,那便是连锁反应。
在录取学子方面,会更大程度向南方倾斜。
如此循环,朝堂上南人越来越多,而北方学子想要出头,就要比南方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言章一番话,等于戳中北地学子痛处。
众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讨论,竟将精彩策论的事抛诸脑后,把重点放在了楚天策的驸马之位上。
楚天策躲在街角处,看到如此场面,唇角微微勾起!
午后时分,那位在国子监门口慷慨陈词的言章,敲响了楚天策家的大门。
楚天策亲自迎他进门,两人的脸上都是欢喜之色。
“言章兄,今日多亏了你啊!”楚天策拱手。
李言章却摆摆手道:“楚兄不必多礼,你之才华令我等北地学子自叹弗如!”
“大周朝堂之上,直到如今都没有一位北地高官。”
“当年宁相国想推举谢鹏举大人为右相,谁料圣上还未下旨,谢大人一家便因谋反之罪满门抄斩。”
“谢大人本是我北地学子的骄傲,他还在时,科举之事还没有如此不公。”
“唉,我北地之人艰辛,皆因没有领军人物。”
“如今看到楚兄大才,北地学子都愿奉你为文宗,只愿楚兄能在大周朝堂有所作为,为我北地学子谋一个未来。”
楚天策听闻此言,内心激动不已。
但强令自己压下那股激动,表现的平静异常。
“言章兄与北地学子的厚爱,我受之有愧,虽有心想为北地学子做些事情,只可惜……”
提起与长公主江越璃的婚约,楚天策一脸愁容。
李言章却道:“楚兄莫要为此心忧!”
“以楚兄的才华,明明可点状元,但圣上为了长公主,硬将你点为探花。”
“朝堂之上的北方官员对此多有不满!我北地出一个文宗何其艰难?圣上竟也忍心。”
“楚兄放心,我已联合北地学子,还有朝堂上的大人,准备集体给圣上上书,请他收回成命。”
“谢鹏举大人当年之事,我北地之人束手无策,今楚兄之事,北地学子若再不出手,悔之晚矣。”
楚天策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朝着李言章深深一拜。
文人之惺惺相惜,此刻溢于言表。
待李言章走后,胡幼娘从里间出来,神色中有些许惊讶。
“楚郎,不是与人辩驳文章吗?怎么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这些北地学子,竟愿意为了你,给圣上上书?”
胡幼娘身为精怪,不懂朝堂之上千丝万缕的牵连。
也不懂自古南北之争的残酷。
楚天策窃取谢渊的才华,让北地学子看到希望。
甘愿奉他为文宗,只为北地往后百年文脉之事考虑!
楚天策一脸傲然道:“幼娘,你不懂,这些人说是为了我,实则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
“若奉我为北地文宗,不出十年,我必能做到宰相之位!”
“到时候,惠泽的便是北地千千万万学子,这些为我而上书的人,他们的后代也在其中。”
“不过是利益交换,他们看的比谁都清楚。”
胡幼娘心肝一颤,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楚天策。
她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楚郎!
楚郎的心思何时变得如此深沉了?
这件文斗之事,最开始只是策论之争。
楚天策着急,也是急于要回应他人挑衅,胡幼娘以为,不过是文人之间的气盛。
没想到,楚天策竟在回应挑衅之时,将棋走了这么远。
把与长公主的婚约也牵连其中,更是煽动北地几千学子为其发声。
这手段,实在可怕!
当初,她在科举途中初见楚天策时,他腼腆害羞,心思单纯。
根本看不出今日运筹帷幄的影子!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胡幼娘心中忐忑,楚天策却握住了她的手。
温情道:“幼娘,你是我的福星,我的良配!”
“我做这样一切都是为了与你相守!李言章他们为了我给圣上上书,兹事体大,圣上就算动怒,也不可能降罪。”
“如今,我才学名动天下,更是令北地学子心服口服,圣上若杀我,必然引发学子哗变。”
楚天策说着,缓缓抱住胡幼娘。
“我终于能与你长相守了。”
胡幼娘心下感动,情绪波动的厉害,身形都有些不稳。
她默默算了算时间,距离她吞下上一颗心脏,已经过去了三日。
才三日,就快要稳不住身形?
这食人心肝的方法,越来越不顶用了!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去一趟藏书局,或者直接找周薇,把匕首抢回来。
两人抱在一起,却各怀心思。
春光旖旎中,透着丝丝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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