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柄飞剑如同密密麻麻的马蜂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向陆长生。
尤其是那柄银色小剑和红色小剑,最为耀眼。
在空中走出诡异的弧线,牵引着其他十一柄飞剑,要将身前的敌人给射穿,射成马蜂窝。
陆长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
可以同时控制十三柄飞剑。
哪怕是当年那个号称从世外宗门中出来的女人,也是使出两朵桃花作为武器。
那是春十三娘,用的是幻术。
可眼前这个小个子的黑衣人,用的不是幻术,而是真真切切的飞剑术。
使用这种飞剑,如同虚靖使用木棍一样,是需要元气的,非一般人能够做得到。
哪怕是强如虚靖,都只能只会一根惊雷木。
可是眼前这人,竟然能同时使用十三柄飞剑。
这还真是让陆长生有些吃惊啊!
不过,也只是吃惊而已。
陆长生并没有怕,在他过往的经历中,从来就没有害怕这两个字的存在。
他没有躲避,而是迎了上去。
“开天辟地!”
霸王刀的最强一式,以毁天灭地的气势倾轧过去。
庞大的嗜杀之气,荡漾在离阳城城头。
孔瑾睁大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他仿佛看到当初的陆长生,当初那个浑身是血,誓死不退,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陆长生。
那个永远也打不死的陆长生。
或许,十三柄飞剑会射中陆长生的身体。
不过,眼前这个黑衣人,必死无疑。
“陆长生!”
十二柄飞剑被打落在地,还有一柄,被陆长生抓在手心。
那柄红色的小剑,很锋利,割破了陆长生的手掌心。
鲜血沿着手掌滑落下来,很是耀眼。
这一次,终于消停了。
飞剑不是被打回,而是被打落。
因为控制飞剑的人被打倒在地,霸王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霸王三式的威力,哪怕是闻太师也要避其锋芒,终究是不是黑衣人所能抵挡的。
一线血从肩膀上流出来。
黑衣人的眼睛很大,很明亮,看不出丝毫的恐惧、害怕之色。
更不可能有什么求饶的眼神。
他就这样看着陆长生,反而浮现出一丝笑意。
因为知道,陆长生的刀收住了,他不会死了。
如果陆长生的刀没有收住,那么他的身体就会被切成了两半。
自己那一声“陆长生”喊得很及时,陆长生应该听出来了,所以他卸了力,收住了刀。
陆长生紧紧地盯着黑衣人,眼眸从初时的杀戮,到疑惑,然后到惊讶。
随即陆长生有些欣喜地说道,“铁蛋?”
黑衣人将头罩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古铜色,又略带一些稚气的脸。
铁蛋!
“真的是你!”
“秀才,你快来,看看这是谁?”
陆长生大声朝城头喊道,将霸王刀给收了回来,插在后背,一手将铁蛋扶起,“铁蛋,你长高了啊。”
“武功也高了很多,还能伤到我了。”
陆长生将手中的红色小剑递给铁蛋。
铁蛋接过小剑,随即手一挥,落在周边的十二柄尽数落入他的衣袖之中。
就凭这一手功夫,极其巧妙,很少有人能做到。
“我个子还是比你低一个头,武功也比你差很多。”
“如果不是你收住了刀,我可能已经死了。”
哪怕被打趴了,铁蛋的好胜之心依旧没有任何收敛。
见陆长生看着他的肩膀,铁蛋无所谓地说道,“没事,一点皮肉之伤,不碍事的。”
“你的手?”
陆长生手上的血早已不流了,虽然没有丹田内的小人炼化煞气,可是他的体质要比常人强许多,伤势恢复也要快很多。
“没问题的。”
铁蛋说道,“我在上面淬了毒的,你没有感觉到麻木,身体僵硬?”
陆长生握紧拳头,然后又松开,“没有感觉,我这个身体不知道被伤了多少次,又好了多少次,早已百毒不侵。”
“铁蛋,你既然认出了我,为什么不出来见面,反而要和我杀了一场。”
“刚才要是没有收住手,恐怕……”
铁蛋说道,“因为我想试一下,我的武功到底达到什么境界了?”
“我更想试一下,我的元十三剑,能否胜得了你的霸王刀。”
“元十三剑?”
陆长生眼眸中有些诧异之色,“这是你新学的剑法吗,很厉害,你什么时候学到了这样的飞剑?”
铁蛋说道,“你可能忘记了,当年来进攻离阳城的高手,还有一个人并没有死。”
陆长生想起来了,“赖晓明?不,是赖猖猩!”
没错,绝对是他。
当初赖晓明带着一个少女前来攻城,后来少女死在了陆长生的铁拳下,被打穿了胸脯,而赖晓明则被砍断了四肢,吊在了衙门中。
后来陆长生带着远征军离开幽州,铁蛋不愿意走,因为还有许多走不动、也走不远、不愿意走的百姓,所以铁蛋留下来了。
想不到这个赖晓明还活着,当真是生命力旺盛啊。
“铁蛋,我记得当初赖晓明都只练成了两柄飞剑,你的功力还不如他,怎么能练成十三把飞剑的?”
铁蛋微微昂起下巴,“因为我不怕死!”
练成元十三剑,需要经历极大的磨砺,需要经历生与死的考验,需要无与伦比的勇气和毅力。
正好,这些东西都是铁蛋不缺的。
连赖晓明都说,像铁蛋这种没有功力的人修炼元十三剑,那是九死一生。
偏偏,铁蛋没有死,他活了下来,还真的练成了元十三剑。
陆长生笑了起来,“铁蛋,看到你还活着真好。”
“看到你长高了,武功又这么好,我更觉得高兴了。”
虽然铁蛋的确长高了不少,可是陆长生也长高了,铁蛋还是只有陆长生的肩膀高。
铁蛋仰头看向陆长生,“你,不会怪我吧。”
陆长生问道,“怪你什么?”
铁蛋说道,“怪我和你们一见面没有相迎,而是殊死搏杀。”
“怪我出手就是杀招,没有留余力。”
陆长生轻轻摇头,伸手指向离阳城头,“当初我坐在城头之上,无论面对谁,我都没有留过余力,我都是下了死手。”
“因为我们远征军,本来是在杀戮中活下来的。”
停顿了一下,陆长生看着铁蛋的眼睛,“而你,铁蛋,你练的本来就是杀人的功夫,你能在北莽的腹地活了下来,你要带着离阳城的百姓,你要带着远征军的兄弟们活下来,在北莽疯狂的围剿中活下来,你没有任何机会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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