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靖有些失望,他终究没有能够等到最后的决战时刻。
当他看到那最精彩,最绚丽的一刻时,情况发生了急转。
当时闻太师身上已经有了五六处伤口,可是他越战越勇,金鞭打死了三个档头,又一鞭打中了宇化田的肩膀。
而宇化田身形一转,人便跃向半空。
闻太师自然不会让他逃脱,奋力追上去。
他知道自己快到力竭的地步了,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杀了宇化田,恐怕此生再也没有机会杀掉他了。
这一辈子,岂能带着不甘离去呢?
要死,也要拼了再说。
宇化田身形换转,不及落地,手中的软剑突然一抖,碎裂开来。
数十片断剑碎片如满天飞雨般射向前方。
每一片断剑碎片如同利刃一样,要割破敌人的咽喉,要刺入敌人的胸膛。
这,便是宇化田的杀招。
噗嗤!
噗嗤!
不知道有多少碎片射入了闻太师的身体中。
闻太师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反而他的眼眸中显出狂躁之色。
宇化田,你这一次插翅难飞!
闻太师的手中的金鞭脱手了。
这金鞭,从来没有离开过闻太师的手。
一旦脱手,就意味着失败。
闻太师不会败的,他永远只打有把握的仗。
哪怕没有打赢,他也不会输得一塌糊涂。
金鞭脱手,如同灵蛇一般,紧紧锁死宇化田,带着无尽的威压、无尽的嗜杀之气扑向了宇化田。
这,才是闻太师的杀招。
宇化田的杀招的确厉害,那漫天飞舞的断剑碎片能杀死很多人。
可是闻太师的金鞭一次只能杀死一个人。
一个人,足矣。
这一次,他只想杀死宇化田。
这一鞭打在了宇化田的身上,顿时溅射出火花。
谁也不明白为何这一次闻太师的金鞭打在宇化田身上会溅射出火花。
连虚靖也不明白,可是他感觉到有些不妙。
因为哪怕他蹲在树上,也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震动。
这股强烈的震动感,不是两路赶来大军铁蹄声响。
而是那深渊之中传出来的异动。
那股强烈的感觉,仿佛让虚靖又回到了天灾的那一天,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不好,深渊有变,走!”
虚靖看了一眼刘艳,两人便溜下了树。
用轻功逃跑是最快的,可是那太招摇了,北莽闻太师的军队来了,宫中的禁军也来了,弓箭手肯定是少不了的。
如果不想被射成筛子,还是趁着杂草茂密,偷偷摸摸地跑掉安全一些。
可是让虚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到树下,腿就被抓住了。
“窝草,什么鬼?”
一个人,一个血淋淋的人,出现在树下,手紧紧地抓住了虚靖的腿,“我不是鬼,我是……”
刘艳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两人的行踪被人发现了,定睛一瞧,“监正,是个和尚,道岸!”
虚靖仔细一瞧,还真是道岸。
“你……你怎么跑出来的?”
“你刚才不是被闻太师给打死了吗?”
没错,是道岸和尚。
他中毒了,受伤了,又被闻太师用力掼在地上,他竟然还没有死!
他还能趁人不注意,爬了出来,爬到虚靖和刘艳所藏的属下。
他还想跑!
这是有多大的求生欲啊!
道岸显得极为虚弱,“我没有被打死,我是被闻太师扔出来的。”
“我有佛门金刚护体神功,虽然闻太师这么一扔很要命,可是我还没有被弄死。”
虚靖嘴角抽了抽,“你这样子和死有什么差别呢,你胸膛都被打穿了,你以为你是陆长生那怪物啊,能够自己愈合?”
道岸眼中充满求生的欲望,“虚靖,救我,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虚靖拉着刘艳蹲了下来,幸好杂草很高,能很好地遮掩他们的行踪,“道岸,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又是怎么从那么远的距离到我这里的?”
刘艳有些着急,“监正,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吧?”
“那深渊中有异动,现在两边大军也加入战斗了,这场混战很容易会牵连到我们。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至于这个和尚,对我们很重要吗?”
“你要是不肯下手,我来一掌将他打死算了。”
虚靖翻了个白眼,头一歪,便躺平了。
“死了?”
“这么快?”
“你这么辛苦爬过来,就这么死了?”
虚靖伸手往道岸鼻子上一探,“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并没有死,只是晕过去而已。”
刘艳说道,“没有死,那就帮他去西天见佛祖吧。”
虚靖伸手挡住刘艳的手,看着浑身是血的道岸和尚说道,“怎么说呢,以前我一直想弄死他,就如同他一直想弄死我一样。”
“可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死球样子,我倒有些下不了手了。”
“天竺那边的事情,佛门那边的事情,或许他还真派得上用场。”
虚靖一把抓住道岸和尚的手,往背上一放,“道岸啊,我这后背,可是连陆长生都没有放心交给过的,想不到却交给了你啊。”
“你和我一生为敌,杀得死去活来,却在临死的时候让我救你一命,莫非这也是一种缘分?”
“道岸,你可别在半路中醒过来,从我后面捅我啊。”
“你知道,我最恨别人从后面捅我的。”
刘艳跟在虚靖的身后,看着他背上一动不动如同一滩烂泥的道岸和尚,尤其是头上的肉包特别显眼。
她想不明白,明明可以一巴掌将道岸和尚打死,从此一了百了。
可是这个虚靖偏偏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要将道岸和尚救走。
算了,高人行事,不是她这种凡人所能想明白了。
后方深渊的打斗越发激烈,闻太师的军队和禁军都已经入场了。
这一场内战,恐怕会掀起北莽另外的高潮吧。
就是不知道闻太师和宇化田的生死情况,或许,两个人都同归于尽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好了。
北莽少了两个强人,大汉少了两个劲敌,远征军的机会更大了。
虚靖将道岸和尚扔在地上的时候,柳儿吓了一跳,“师父,你不是去深渊了吗,你怎么去挖坟了啊?”
“你带具死尸回来干什么?”
虚靖拍了拍手,将手上的肉沫血渍弄掉,有些结痂了,便去洗了把手,“柳儿,给我去准备衣服,我要沐浴。”
“这可不是一具死尸,还活着,还有一点气的。”
“这个人你很熟悉的,你自己好好看看。”
柳儿匆忙去给虚靖准备换洗衣物,又将温水准备好,这才跑回来,蹲在尸体面前,用手弄开头上的衣服,看到那几个大肉包,惊呼道,“是道岸和尚!”
“师父,你们没有去深渊,你们是去将这天竺和尚给打死了啊。”
见柳儿开始在道岸和尚身上摸去。
虚靖本来准备脱衣服进去洗澡了,连忙问道,“柳儿,你这是干什么?”
“他一个臭和尚,浑身是血,身上脏。”
柳儿仰起头,看向虚靖,“师父,远征军的规矩,无论是死尸,还是俘虏,先搜刮一遍再说。”
“这可是长生哥哥教我们的,一来为了安全,二来为了收获。唉,好久没有见到长生哥哥了,这个和尚当初打得长生哥哥可惨了,要是知道师父你给他报仇了,长生哥哥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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