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脸?”
严霜愕然。
她活了这几十年,听说过借钱的、借粮的、借工具的,还是头一次听说脸还能用借的。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惊掉了下巴。
温如玉提剑向净悟一指,道:“净悟大师,借你的脸一用。”
此话一出,屋内除了云天行外的其余人都变了脸色。
严霜忍不住说道:“温少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温如玉道:“我不但知道,而且还很清楚。”
“借脸?”严霜道,“是你们两个疯了,还是我疯了?”
温如玉道:“我们三个都没疯,疯子另有其人。”
温如玉此刻正拿剑指着净悟,他口中的疯子,自然就是净悟。
严霜越听越糊涂,想问又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云天行道:“严阁主,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便好。”
严霜心想:“不知这俩人在搞什么鬼,先看看再说。”坐回椅子上,凝神注视着温如玉,看他要如何借脸。
桓温目光在温如玉与云天行身上来回转换,心内暗想:“温少侠与云少主俱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他二人品行端正,通达事理,他们这么做,应该是有缘故的吧。”想罢,也坐回椅中,凝神观视。
红漪与谢岚都十分相信云天行,就算不知道内情,也不多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
见净悟没有回应,温如玉提高嗓音道:“净悟大师,借脸一用!”
净悟半眯着眼睛,盯着温如玉那双灿烂的眸子,不言也不语,藏在袖中的拳头却越捏越紧。
净念突然站起身来,道:“温少侠拔剑相向,可是净悟师兄哪里得罪你了?”
温如玉道:“净念大师,刚才我向净悟大师出手时,他所使用的掌法,可是万佛寺的功夫?”
净念闭上眼睛,将刚才的剑掌对决回想了一遍,又缓缓睁开双眼,道:“方才净悟师兄使用的掌法,非是万佛寺的功夫。”
温如玉道:“净念大师可能看出此掌法的来历?”
净念沉默了许久,才道:“踏鹤追风掌。”
“踏鹤追风掌……”
云天行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叫道:“鹤道人!连你也加入蜃楼了吗?!”
温如玉将目光移向净悟,道:“鹤前辈,久违了。”
听温如玉喊净悟鹤前辈,桓温严霜谢岚红漪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文学大
净念早已没了之前的老成持重,瞪着眼睛问道:“温少侠,你叫净悟师兄鹤前辈是什么意思?”
温如玉道:“净念大师,我要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净悟大师已经遇害了。”
严霜等人听了这话,都不禁变了脸色。
净念缓换转过身,凝视着依旧坐在椅子上的净悟,颤声道:“你……你……”
净悟端起茶盏,呷了口茶,又慢慢将茶杯放下,抬起头来,迎上温如玉锐利的目光,微笑道:“陌上花开温如玉,公子翩翩世无双,果然名不虚传。温少侠,贫道自第一眼见到你,就知你非池中之物,今日可算是亲身领教到了。”
温如玉微微摇头,道:“鹤前辈过奖了,发现你破绽的不是我。”
“哦?”鹤道人微感惊讶,“不是你,那又是谁?”
“是我。”
叶孤鸾握剑走入房中,原本阴冷的静室更添了一层寒意。
鹤道人看到叶孤鸾进来,依旧没有从椅子上离开,只是微微一笑,道:“贫道好大的面子,连破天寒剑都要来为贫道送行。怎么着,是一起上,还是叶大侠单来?”
叶孤鸾用大拇指缓缓推剑,口里说道:“对付你,叶某一人足矣。”
鹤道人点了点头,道:“由破天寒剑出手,看来贫道今日是死定了。既然这样,就让贫道死个明白吧。明明做得那么完美,按说不应该被发现才对,为什么还会被识破?”
叶孤鸾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鹤道人,冷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鹤道人道:“这个道理贫道当然懂,贫道只是不明白,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还请你们谁为贫道解惑,让贫道死也死个明白。”
温如玉道:“鹤前辈,请容晚辈多问一句,那些死在蜃楼手下的人都解惑了吗?”
鹤道人叹息了一声,道:“温少侠,贫道与你师父多少还算有过几面之缘,说起来你也算是贫道的后辈。纵使贫道有错在先,临终之前求一个明白,温少侠都不肯满足吗?”
严霜道:“这么多人在这里,也不怕他跑了。谁能告诉我们,净悟大师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害的?为什么我们一点都没有察觉?”
叶孤鸾道:“严阁主你忘了吗,那晚蜃楼放出撤退信号,除受伤的颜庄主和公输御龙,还有留下照顾伤者的钟谷主和柳追风,就唯独净悟没与我们汇合到一起。我们发现他,也是在回来之后的事。那么长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
严霜道:“那时候蜃楼的人不都已经退走了吗?”
叶孤鸾道:“与我们几个打斗的人的确都退走了,但你以为这就是蜃楼的全部吗?他们的人一直都隐在暗处,到底来了多少人,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我们追赶的时候,藏在暗处的人趁机杀掉了净悟,再让鹤道人扮成他的样子鱼目混珠。”
温如玉接着说道:“其时岳鹰扬已死,再造一个为他们推波助澜的人,行事会方便许多,只可惜,百密一疏啊。”
严霜等人听了这番话,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连净悟这等人物都可以被轻易替换掉,那他们身边的人中,会不会也有人已被蜃楼替换掉了呢?
静室内突然陷入了沉寂。
众人各怀心思,都没了言语。
两只麻雀追逐着从窗外飞进来,看到屋里有人,又叽叽喳喳地逃了出去。
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桓温突然叹息了一声,道:“真是个可怕的组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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