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了。”
阿哈端着茶杯轻啜一口。
她没有再回酒馆了。
第一就是……躲着也没用,丹枫这样明显是受到了高人提点,具体是谁阿哈也心知肚明。
有那位在背后指点着,她跑到哪去都能被丹枫找到。
总不可能真的让他们所有人都找不到自己吧?
阿哈觉得那样就过度且夸张了,和她欢愉星神的生存宗旨背道而驰。
第二就是……如果在罗浮上,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受着这样的“折磨”,她还能稍微宽慰那么一点。
至少看着丹枫也能稍微顺眼那么一点点。
当然,就只有一点点。
阿哈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丹枫:“每天这么说好多遍,你不累吗?”
“我不累。”
丹枫摇了摇头:“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喜欢我呢。”
“……”
阿哈叹了口气:“丹枫……”
“我不想听。”
丹枫抬手将小蛋糕塞进她嘴里。
直觉告诉丹枫,阿哈现在只要说有关于感情的事情,无非就是什么星神和人类终究陌路,什么眼界,什么实力,什么未来之类在丹枫眼里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这些事情在这些星神眼中似乎非常重要。
无论是阿哈还是渊明。
之前的演绎也是一样。
丹枫不理解。
或许这也是凡人和星神的区别。
星神总是在想着更远的事情,或许这些事情和他们的命途有关,又或许这些事情是他们所在乎的。
更强大的存在思考着更远的事情。
而凡人更追求及时行乐,而不是考虑那些繁琐的未来。
“你用星神和凡人之间的隔阂没法说服我,除非你能拿出什么真正的证据,说出来你阿哈就是没法和我丹枫在一起,否则我放弃不了。”
丹枫淡淡道:“我也没强求着你不许拒绝,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阿哈有些无奈。
她确实有选择的权力。
但是这样确实让阿哈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过分?
“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拒绝无可厚非,没有问题。”
丹枫点点头:“顺带一提我是不会放弃的,就这样。”
阿哈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将嘴里的小蛋糕咽了下去,没再说什么。
说了也没用。
“早上好啊各位。”
白珩打了个哈欠,挽着应星的胳膊。
“诸位,我要提醒你们,这里是神策府,罗浮神策将军办公的地方,不是你们的聚会后花园。”
景元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坐着的一堆人。
现在的神策府哪还有神策府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去后院聊。”
白珩轻笑,牵着应星走向神策府的后门。
“唉……”
景元叹了口气。
罢了,随他们吧。
神策府老是那样太阴沉严肃也不太好。
景元抬了抬手:“青镞,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将军大人。”
青镞微微颔首:“药王秘传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解决,不过还有一些残党仍在罗浮内部……不过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了,将军,上一次在丹鼎司的那次……万象天君的出手似乎震慑到了他们。”
“震慑是肯定的。”
景元点点头:“但是还不够……他们还不到底线,将他们压制到底线的前一刻便是,小心他们绝境反扑。”
“是。”
青镞点点头,转身离开。
药王秘传在罗浮扎根的太深。
其实从前药王秘传中还是有行善举的人的……现在的这个,应该叫做新药王秘传。
新药王秘传所行之举和良善丝毫不搭边。
为了长生,他们甚至做过活取持明髓这样的事情。
荒谬至极。
景元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身后:“师公,您是何时来的?”
“来半天了。”
渊明坐在景元对面:“开始清剿了?”
“嗯,虽然没有想象中那样顺利,看来药王秘传在罗浮比想象中扎根的要深。”
“毕竟已经持续那么多年了。”
渊明点点头:“很麻烦吗?”
“基本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处理的,无非就是地衡司忙点。”
景元摇了摇头:“我这不算麻烦,只是药王秘传对于不少短生种来说影响颇深,或许也是因为仙舟严禁以丰饶之力追求长生的原因,让这些人起了反抗的心思。”
“是吗。”
渊明撑着脸:“我可以直接帮忙的。”
“师公……好歹也要给他们留些事情做。”
景元摇了摇头:“我倒是不着急把他们都捉拿归案……下面那些人,都得时常敲一敲。”
景元笑的有些诡异。
渊明轻笑一声:“是吗,你做这样的打算……需要帮忙就叫我,抓那些小蚂蚁对我来说费不了多少时间。”
“放心吧,我肯定不和你客气。”
景元点点头:“那边还有持明族的帮助,也不算太难找。”
“……持明族也关心这种事?”
“当然,师公想知道为什么吗?”
景元点点头,看向渊明。
“为什么?”
渊明歪了歪头。
以目前持明族的处境来说,对这种事情应该没有那么感兴趣才对啊……
“药王秘传追求长生的药材中,有一味名为持明髓的药材。”
“持明髓?”
“对。”
景元点了点头:“就像名字一样,持明族人的骨髓,而且必须活取,虽然用量不多……但是对于那些被取髓的持明族来说,足够痛苦了,而且因为持明族幼童的骨骼尚且稚嫩,他们一般都以幼童为目标,丹鼎司那天,若是您不出手,我又不在的话,小白露兴许就会成为他们的一味药材。”
“是吗。”
渊明轻笑:“那这件事情丹枫应该挺关心的。”
“谁知道呢。”
景元也习惯了渊明对于他人的冷淡——反正这个事情渊明最终出手解决了。
他耸了耸肩:“这个药材单子还是从丹鼎司的前任丹士长手里拿来的呢。”
“药王秘传的人?”
“是。”
“都渗透到丹鼎司了……根扎得够深的啊。”
“嗯……那个叫丹枢的女人。”
景元撑着脸:“我倒是听星穹列车上那个叫星的小丫头说过,丹枢是个可怜人。”
“是吗。”
“她是一位天缺者,天生就没有视力,活在黑暗中。”
“苦痛的过去折磨着她,直到她在黑暗中结交了一位挚友,那位挚友将她拖出泥潭,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路走到了曾经遥不可及的位置上。”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当初被您碾碎的那颗,名为[计都蜃楼]的行星被丰饶星神活化,方壶遭遇毁灭之危,丹枢的那位挚友也参与了那场战争,作为罗浮最好的医士。”
景元淡淡道。
那场战争中,再没有了骁勇善战的云上五骁,也没有那位曾出手毁灭星辰的星神。
只有一群凡人为了守护方壶仙舟而拼命挣扎,云骑军们一边抵抗着魔阴身,一边和丰饶联军血肉相搏。
“最终,在符卿的建议下,我们将瞰云镜运到方壶,发出信号,向星海之中求援,期望着能得到帝弓司命,或者是万幸之下能将求援的消息发到您那边。”
景元眨了眨眼,似是在回忆那场战争。
血肉飞溅,惨叫震天,他们挣扎着,期待着帝弓司命,或者是许久之前曾挽救玉阙仙舟的那位万象天君能再度出手。
帝弓司命接收到了他们的求助,在遥远的星辰彼岸射出了巡天的光矢,摧毁了计都蜃楼,以及无数丰饶联军。
“但是帝弓司命的光矢带来的破坏同样惨烈,方壶仙舟五分之一的洞天被光矢摧毁……丹枢的那位朋友,也死在了帝弓司命的神矢余波之下。”
景元轻声道:“自那之后,丹枢恨上了帝弓司命。”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就是想听听同为星神,师公您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我的看法你也差不多能猜出来。”
渊明摇了摇头:“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的看法。”
“您觉得,帝弓司命在乎我们吗?”
“巡猎岚要是不在乎你们,你就不会有那个威灵,也不会有令使的力量,方壶就会被毁灭。”
渊明摇了摇头:“只是星神的在乎,和你们以为的在乎并不相同。”
“或许我也能理解。”
景元摇了摇头:“时至今日,我仍记得您当初对丹枫说的那些话。”
“哦……有关于持明族的那些。”
“是的。”
“没有错。”
渊明摇了摇头:“你坐上将军之位,应该能更透彻的理解那些话。”
“是的。”
景元又点了点头:“那一场战斗,让仙舟内无数人对于帝弓司命的信仰动摇。”
“岚又不在乎。”
“……毕竟信仰也是维护和平的一项基础。”
“说的确实是这样,但是将希望都扔在星神身上太蠢了。”
渊明摇了摇头:“就像我这样说了,也不过是因为我现在好好的坐在这,你们谁都没出事,岚没做错,谁都没错……你看,这个世界就这样,最混蛋的一点就在于,谁都没错。”
“但是我和丹枢又有区别。”
渊明端起一旁的茶杯端详片刻:“我的实力可以让我创造规则,所以我可以为了自己的喜怒而毁灭规则,而她只能遵守规则,违背规则的唯一后果就是——被规则碾碎。”
景元张了张口,没说出来什么。
“景元,这个宇宙就是这样,实力在一切之上。”
“遵守规则只是我的兴趣,永远不会是我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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