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张英芳一样心里没底的还有冬一晴,虽然张英芳没跟她说什么时候要检查合同的结果,但这反而让她更着急:没期限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 她已经在公司蹭住了几天,本来还打算趁着周末在市中心或周围走走稍微放松一下心情,但突如其来的安排让她无瑕在去顾及这些。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张英芳扔给她的合同里的关键信息都整理进一张excel表里,一开始的时候由于不太熟悉应该提取哪些信息,花了快两个小时才整理完一份合同。但等她做完差不多十份合同后,基本就摸到了规律,整理速度也快了起来。 等到全部合同都整理完毕,已经是星期一的凌晨了。看着表格里密密麻麻的数字,冬一晴实在没精力再去研究其中的疑点了,她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着了。 但因为心里有事,天还没亮她就醒了。但她不打算再继续跟合同死磕,她担心如果合同里没有任何发现,恐怕还是要仰仗业绩来谋求一份长期些的工作。虽然才干了一天,但她已经发现,公司对商务销售的需求还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她这种英德双语都比较好又愿意干苦活的就更有机会。 她给自己弄了杯热咖啡后就又开始看材料了。 今天她负责a展台,成败在此一举。 8点整,休息了一晚的张全福精神抖擞地走出酒店,上了小吴的车。 小吴目视车的前方:“张总,您一会儿是去公司还是……” 张全福盯着车内后视镜里的小吴轻声道:“去会展中心。”
小吴点点头,一打方向盘,汽车划了一道弧线,驶出酒店。 “所以,您要取消上周五签的合同?”
穿着新礼服的冬一晴一脸讶异地望着眼前的藤野小一郎,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麻烦你了。”
藤野眯缝着一双小眼睛,笑容可掬地欠了欠身,好像一个慈祥的老者。 “可是,”冬一晴还从未碰到过签合同后第二天就取消合同这种事,她慌乱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眼a展台里的其他参观者,小声问道,“如果您现在取消合同就要支付一定金额的违约赔偿金了。您知道这事吗?”
“是的,我很清楚,”藤野伸出瘦长的食指,轻轻在合同上点了两下,“我这种情况需要支付合同金额的2作为违约金,也就是400美元,但上周五我已经付过2000美元的定金了,所以现在你应该按合同退给我1600美元。”
虽然藤野的合同并不是什么大单,但冬一晴抱着蚊子也是肉的想法,并不想轻易丢掉他这一单。 “我现在就帮您处理,请您跟我到这边来。”
冬一晴领着藤野穿过人群,走到a展台里一个偏僻的角落。她一边在柜台上摆放的笔记本电脑里输入着信息,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藤野先生……” “嗯?”
藤野笑眯眯地伸了下脖子。 “请问您为什么取消合同呢?”
冬一晴惋惜道,“这样您就白白损失400美元了啊。”
“嗯,从这点来说,确实很可惜。”
藤野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但我发现其他公司类似产品的报价只要15000美元。如果我选了那些公司,即使在你们这有400美元的损失,我的总成本依然下降了很多。”
藤野毫无顾忌地说出这番话,让冬一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藤野先生!”
就在冬一晴尴尬之际,她的身后突然响起张英飞的声音,冬一晴闻声连忙站起身:“张总。”
张英飞看都没看冬一晴一眼,径直走到藤野的面前,刷的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把冬一晴一下看懵了。 “您什么时候来的?”
张英飞弯着腰,热情地握住了藤野的手,使劲地晃了两下。 藤野一边微笑一边抽回手:“呵呵,好久不见啊,张英飞先生,你越来越帅气了。”
张英飞豪放地干笑了两声,转头不经意地看了冬一晴一眼,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傲娇。 冬一晴忽然感到一阵反胃,假装低头做聆听状,怕被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 “您这是来?”
张英飞用食指快速在藤野和冬一晴之间比划了一下,“签合同?”
藤野含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张英飞扭脸盯着低着头的冬一晴严肃地说道:“藤野先生是咱们公司的老客户,你一定要特别认真地接待他,而且要给他一个非常有诚意的报价,这也是我们公司重要的企业文化:尊重客户,让利客户,跟客户一起成长。”
冬一晴怕他啰嗦个没完,连忙抬头道:“张总,藤野先生是来……取消合同的。”
“取……取消合同?”
张英飞一愣,“为什么取消?”
冬一晴没说话,望了藤野一眼。 张英飞用手指着冬一晴,吃惊地问道:“藤野先生,请问她做错了什么吗?”
“她?不,不,”藤野急忙否定道,“她很专业,很好,我很满意。”
“那您为什么突然取消合同呢?我们合作了二十多年了吧?您之前取消过吗?”
“哦,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这么做。”
藤野无限感慨地长叹道,“二十多年的第一次。”
“既然之前几十年都没出现过,”张英飞马上扭脸看着冬一晴,“所以这次肯定是你有问题。”
我?我有问题?冬一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分辩道:“不是这样的,张总,不是我……” “你不要解释了。”
张英飞一脸冷漠地摆了下手,“你把我们公司最重要的客户得罪了,你现在就可以结账走人了。”
冬一晴的心瞬间就凉了。 董锵锵坐在教室里,一边听课一边在本子上胡乱画着,脑子里都是昨天逮猪时的情景。 猪吃完了诱饵后到底自己该怎么做才能顺利地抓到猪呢?他苦苦思索着,在本子上画着不同的绳套。 “董锵锵,”卡丽娜一眼看出董锵锵的心不在焉,用手指着挂在黑板上的彩图问道,“假设你开车正好经过图1的十字路口,那既没有红绿灯,也没有任何提示标志,这时你的右侧突然出现一辆车,而你是要直行的,这时你该怎么办?”
“唔,没有红绿灯和任何标志的十字路口。”
董锵锵略一思索,朗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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