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愿意跟着去的,只有朱樉,朱棡,还有朱棣。
至于朱橚,本来就不喜欢这种事情,就留下看着朱雄英几个小孩。
兄弟四人坐上马车,开始朝着宫门外驶去。
“大哥,咱们好像忘了一件事。”朱棡像是猛然想起来什么,说道。
“什么事?”
“咱们没有父皇的准许,能出去吗?”
被朱棡这么一提醒,朱樉也想起来他们这些皇子没有朱元璋的允许,确实是不能随意出宫的。
估计一会到了宫门口,那些甲士也不会放他们出去。
朱标却浑不在意道:“有没有父皇的口谕,不还是一句话的事?”
朱樉:“……”
朱棡:“……”
朱棣:“……”
好家伙,假传圣喻。
敢这么做的恐怕也只有大哥了。
或许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
看到是太子殿下的马车,那些戍守宫门的士卒连拦都没拦,直接大开宫门恭送太子殿下。
这一幕直接给朱樉几人看傻了。
出了宫门,按照朱标的吩咐,马车径奔城隍庙方向而去。
朱棣撩开帘子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还有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忍不住感慨道:
“就是昔年的盛唐,也不过如此了吧?”
“听说那前元之时,百姓莫说过年了,那是真的居无定所。”
“如今,他们不但有个栖身之所,甚至还有钱在年关时买上一些年货,高高兴兴过个年。”
朱樉也点头道:
“是啊,百姓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这天下也就安定了,就算是有外敌,咱们上下一心,也能把他们揍出屎来!”
朱棣朱樉再加上朱棡,他们兄弟三人也是许久不曾出宫了。
再加上如今整个应天府都被笼罩在即将迎接新年的氛围中,他们也被这种氛围感染,心中涌上一股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热血。
朱标坐在马车中,一边用炭炉取暖,一边听着弟弟们的高谈阔论,思绪渐渐飘远。
如今大明表面上看上去,似乎确实和前元时候大不相同。
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但是朱标清晰的知道,这些只是表面上看上去而已。
大明确实是可以称得上是一段辉煌的历史。
但是绝不是在洪武时期。
大明朝经过洪武,永乐,洪熙,直到宣德年间,才真正达到真正的盛世巅峰!
洪武时期,在朱元璋的努力下,只是向着平稳的社会秩序缓缓迈步而已。
真如人之幼子,朝气磅礴。
而到了永乐时期,如人方少年。
宣德时期,才是真正的巅峰!
如今的大明,尚且外有北元余孽,内有骄兵悍将,贪官污吏。
绝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马车缓缓行驶。
很快便穿过繁华的大街,喧嚣的景象逐渐开始变得冷清了起来。
再往前走,便已然看不到多少人烟了。
朱棣有些疑惑道: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等我们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继续行驶,原本宽广的街道已然逐渐变得狭窄起来。
原本足够三辆马车驶过还有余地的街道,如今堪堪只能驶过一辆。
而随着街道的变窄,马车的行驶速度也逐渐放缓。
车窗外的景象越发冷清了起来,早已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等到马车逐渐进入城隍庙的范围后。
朱棣等人原本高涨的情绪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看着车外的景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此刻的马车之外。
早已是人满为患。
而这些人,朱棣等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们每个人,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有些大小,数量不一的冻疮。
甚至有些还在流着脓血。
更有甚者,已经缩在墙边,冻得浑身发紫,看样子甚至都熬不过今晚
太子的马车,自然是华丽无比。
那些车外,蹲在墙边的乞丐们,齐齐双眼无神一脸麻木地看着这辆他们一生都不曾见过的华丽马车。
没有想象中的哗啦一声围住这辆马车,请求里面的贵人给个施舍。
也没有拦住马车,痛斥命运的不公。
街道两边数不清的乞丐,仿佛不约而同的,就这么看着这辆马车缓缓驶过。
那些乞丐的眼中,除了迷茫,仿佛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朱棣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之前心中尚存的一点热血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心塞,难受。
他缓缓放下撩起的车帘,看向朱标问道:
“大哥,你带我们来这里,就是想让我们看看这些吗?”
“看看我们大明朝所谓的盛世?”
朱标轻声道:“没错,百官称如今的大明,乃是洪武盛世,赞父皇是万古圣君。”
“说什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呵呵,可是你看看外面这些,这还是天子脚下,便有这种景象,那其他地方呢?”
听着朱标的话,朱棣等人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娘的!那些狗官,竟敢蒙蔽圣听?老子砍了他们!”
朱棡猛然爆喝一声,整个人爆发出摄人的杀意!
朱标拍了拍朱棡的肩膀道:“你以为,父皇会不知道这些?”
闻言,朱棡等人俱是一怔。
“你是说,父皇知道,这大明,即便是在最繁华的应天府,天子脚下,依旧有不少人,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朱标点了点头。
“你们不会以为,这种事真的能瞒过父皇吧?”
“可别忘了,当年,父皇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经过朱标的提醒。
朱棣等人这才想起来。
当年父皇,那也是真真正正要过饭的。
“既然父皇知道,那为何……”
“这还是只是应天府,其他地方呢?”
“不知有多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天,活活冻死!”
朱标看向双眼通红的朱棣道:
“父皇只是一个人,他能管得了多少?”
“不然你以为城隍庙这边的粥棚,是衙门的那些当官的开恩才设的吗?”
“之前,这里的粥棚每日放粥一次,让这些人止活命耳。”
“如今天气严寒,曾为每日两次。”
朱樉喃喃道:“止活命耳?这便是天下人人称颂的盛世?”
“这算什么狗屁盛世?!”
朱标看着此刻义愤填膺的三个弟弟,缓缓开口道: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其实就是天下人人憧憬的盛世。”
闻言,朱樉三人愣了愣,旋即苦笑道:
“大哥,这算什么盛世?”
朱标的话就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他们兄弟三人的胸口。
“这就是盛世!”
朱标笃定地说道:
“古往今来,所谓的盛世,就是让天下的大部分人饿不死,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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