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周末休息,顾阿姨下厨,整点好菜给闺女补补身体,希望她争气点,再窜个10公分。
姜宁伸手抓起饭桌,随手一提,给它摆到了堂屋门口。
薛元桐犹如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她看见姜宁单手抓饭桌的景象,心里很羡慕,十分渴望那种力量!
此处视野开阔,面朝田野,颇有一番田园美好。
顾阿姨唤道:“桐桐,你把楚楚叫来吃饭吧。”
尽管今天是休息日,华凤梅因为买房子欠了外债,每次周末总选择加班,到各地跑,寻找高质量的蔬菜肉禽供应商,以求给长青液员工保证伙食。
所以楚楚每逢周末,总是一个人吃饭。
薛元桐道:“姜宁,听见没,让你喊楚楚呢。”
姜宁转身喊人了。
顾阿姨瞪了她一眼,薛元桐很骄傲,翘起下巴:“他不敢不听我话。”
等到楚楚到来,开饭。
姜宁和楚楚坐的老老实实,相比之下,桐桐则没个坐样,她跪在凳子上,扶着沉重的饭桌,逮住几道菜猛瞅。
红烧鲈鱼,烤排骨,小炒牛肉,什锦虾仁,辣椒茄子,还有一盆切块哈密瓜,主食则是南瓜米汤,死面饼,算相当丰盛的了。
薛楚楚见桐桐家做了这么好的菜,觉得自己又来蹭吃蹭喝,感到些许的不好意思。
桐桐在自己家,则霸气多了,她馋的筷子都没拿,伸手抓烤排骨,在她手刚触及排骨的那一刻,陡然察觉一股恐怖的阴影袭来。
霎时之间,连周遭的气氛,也变得凝滞了。
薛元桐缓缓转过小脸,她看见了,妈妈愠怒的双目。
她读懂了她妈妈的意思。
她在怪罪自己,直接用手抓饭。
现在薛元桐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拿起烤排骨,放到姜宁的碗里,以此转移仇恨。
但,这种方法不够完美,依然暴露了她手抓饭的粗陋!
紧要关头,薛元桐急中生智。
她临危不乱,变爪为指,指着盘子里的排骨,无辜的数道:“一,二,三…”
同时,小嘴里咕哝,“我记得上次从张叔那里赢的小排,比今天的排骨还要多呀!”
薛元桐顶住压力,故作自然的收回手。
顾阿姨暂时没找到教训的时机。
姜宁和楚楚相视一笑。
为了表示诚意,薛元桐使筷子夹了块排骨给姜宁,想了想,她又夹了块排骨给妈妈,再给楚楚一块。
顾阿姨看着碗里的排骨,叹气:“养你这些年,你总管有点用了。”
薛元桐:“谁说我没用了,我能给家人带来温暖呢。”
薛楚楚询问:“什么样的温暖?”
薛元桐:“比如,以前我妈一看到我就来火。”
薛楚楚:“…”
趁妈妈还没翻脸,薛元桐得意洋洋的抖出战绩:“今天给杨叔帮忙,赚了八百五。”
她挑挑眉,姜宁将一小沓钞票拿出,往饭桌上轻轻一放,顿时,吸引了满桌的注意。
2014年,房价还未涨起,八百五能买到最新款的红米“高端机”,今天置办的一桌子菜,总共不到一百块。
顾阿姨:“怎么赚的?”
薛元桐把发家史如实道来,听得薛楚楚羡慕。
顾阿姨想说有风险,但一想到,她家闺女天天只知道吃,肯定是姜宁出的主意,于是改口道:“不错,挺厉害的,妈一天也赚不到这一半呢。”
薛元桐得意:“知道我的实力了吧!”
她颇有种一家之主的风范。
这时,外面的空地,路过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等到人走后,薛元桐才低声说:“不像好人。”
顾阿姨瞧瞧她:“吃你的饭,人家估计到农家乐吃饭的。”
如果是以前,平房附近出现陌生人,顾阿姨多半注意几眼,现在不同,有农家乐存在,这边经常有客人来吃饭,见怪不怪。
姜宁神识外放,如波纹般扩散。
下个瞬间,无数信息归入大脑。
鸭舌帽外衣兜里的三棱刺,顿时无处遁形。
‘三棱刺?’
这玩意穿透力极强,哪怕穿着厚重的棉衣,也能轻易刺穿,而且由于特殊的造型,导致创口缝合困难极高。
与此同时,鸭舌帽兜里的照片,亦被姜宁发觉,上面赫然是姚依瑶父亲。
而姚依瑶的父亲,正在农家乐吃饭。
姜宁再用神识过了下鸭舌帽,发现这个人各项身体数据,譬如心跳,步态,均处于正常水平,一看就是老惯犯了。
按照正常发展,鸭舌帽估计会给姚父一刀,直接带走。
若是光天化日之下,客人在农家乐被刺死,杨飞的生意还做个毛?
还有人敢来吗?
农家乐倒闭了,姜宁晚上哪来的烧烤吃,周末还怎么做兼职?
姜宁心道:‘晦气。’
他神识一动。
隔壁,张婶子出门吃喜面,张叔独享饭桌,他搞了罐啤酒,又整了盆肉,正抱着大骨头,大快朵颐,好不快活!
黑背大狼狗蹲在饭桌下,流着哈喇子。
突然,黑背大狼狗察觉动静,它“嗖”的冲出门,朝鸭舌帽大声犬吠。
大狼狗巨大的体型,给鸭舌帽吓的一咯噔,整个人蹦起来了。
人类没被动物破防前,往往极为慎重,大多只想避让。
鸭舌帽面对大狼狗的威胁,赶紧往后退。
他越退,大狼狗越追他咬。
鸭舌帽一路退到平房边沿,大狼狗方才作罢,候在地上盯住他。
鸭舌帽那个憋屈!
他摸了摸兜里的三棱刺,想给大狼狗放血了。
但未免太不值当!
狗叫声极大,招的姜宁他们全听见了。
薛元桐低声:“不是好人,不然小笨哪会叫的那么凶!”
张叔闻声跑到门口。
毕竟是他养的狗,如果真的咬人了,他不好办。
鸭舌帽一看到狗主人出来,他顿时愤怒的喝道:“你怎么养的狗?咬人不知道吗?”
张叔脸色不好看,他喊道:“霸王,回来!”
结果霸王压根不鸟他。
张叔气坏了。
他上前提着霸王,给它拽回家。
鸭舌帽松了口气,‘妈的,出师不顺!’
他继续提起步子。
结果还没走几步,霸王又从后面追上来了,疯狂的狗叫,鸭舌帽又被追着跑。
张叔赶紧跑来,再度提起霸王。
鸭舌帽怒了,他从未有这一刻,那么恨养狗的人,他喝问:“你家没狗链吗?”
张叔:“我从不用那玩意。”
鸭舌帽愤愤:“真尼玛没公德心!”
张叔乃是杀猪贩,河坝平房第一霸,被人如此辱骂,他怎可能忍住。
张屠夫怒斥:“你说谁没公德心?嘴巴给老子放干净一点!”
鸭舌帽当过兵,中途因违反规定被开,后来成了武氏兄弟下属的打手,身负多起案底,出手以狠毒着称。
这种人的可怕,远超普通人。
他此刻不再隐藏,浑身杀气毕露:“我不放干净咋了?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他手摸向外衣兜,摸到随身携带的三棱刺。
张屠夫回了堂屋,几秒后出来,他手里抄着一把杀猪专用剁骨刀,那刀极为沉重,不用想都知道杀伤力有多恐怖。
张屠夫拎刀,指着鸭舌帽:“就你还想弄死我?你来?”
鸭舌帽看见那大大的剁骨刀,脸色不禁一黑。
特么的,什么鬼,现在民风那么淳朴吗?
鸭舌帽语气软了几分,试图讲道理:“你养狗不栓绳,是不是你的问题?”
张屠夫:“我在家养狗,我栓什么绳?”
鸭舌帽:“那它这不是咬我了吗?”
张屠夫:“为什么咬你不咬别人,肯定是你有问题。”
鸭舌帽憋屈的一批。
两人吵得颇为厉害,邻居汤大爷,钱老师,全部出来看热闹。
更过分的是,姜宁还把饭桌搬到门口,露出半截,一边看热闹一边吃饭。
鸭舌帽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他老老实实的缩回了河坝西边,站在那玩手机。
他打算暂避风头,等到大狼狗撤了,他再过去解决目标。
薛元桐小声说:“张叔真横呀!”
明明是他的狗先咬人,还把人逼跑了,结果张叔反倒理直气壮。
薛楚楚想法和桐桐类似,她头回见识到张屠夫的凶相,很难想象,这种蛮横的恶徒,为何总在姜宁手底下吃亏,被骗了那么多次排骨。
顾阿姨倒没太惊讶,她以前毕竟见过两次。
桐桐家吃饭算晚的,这个时间,邻居们吃的差不多了。
钱老师瞧见顾家的伙食,啧啧道:“今天赚了钱,整了顿好的啊!”
顾阿姨:“周末了,她们天天读书也累,补点营养。”
钱老师想到中午的二连憋屈,他脑子转了转,如常的说:
“该补一点,确实该补一点,不过啊,除了重视子女的身体健康,更该注意精神方面的教育。”
他嗑着瓜子,道:“哪个父母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以后,懂得礼义廉耻,懂得孝顺父母呢?”
“而一个不尊老爱幼的人,试问,长大后如何会孝顺父母呢?”
钱老师发挥专业特长,大谈特谈教育。
顾阿姨静静的看着他。
钱老师讲到即兴之处,旧事重提,“记得去年吗?”
“我外孙来过暑假,那天中午我有事出门,让你家桐桐帮着照顾,结果她呢,给人饿了一中午!”
薛元桐想起了那件事,当时钱老师出门办事,把外孙扔河坝了。
中午薛元桐做好饭,拿馍搞了点菜,结果那孩子直接把大馍扔了,下午钱老师回到家,声称外孙被虐待,找上门劈头盖脸的教育了一顿。
当年的薛元桐选择隐忍。
“不是我说,你们家桐桐,连个孩子也照顾不好,你以后怎么指望她养老?”钱老师偷换概念。
薛元桐想到当初的事,暗暗咬牙。
隔了好一年多,如今她毫不犹豫的说:“张叔家的狗都会自己吃东西,你家孙子那么大都不会吃饭,你还是担心担心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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