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守城的禁军当即警戒,朝叫声处奔去。
“何人于宫门前喧哗!”
便见,太常寺卿之女周雅芙,毫无仪态地跌坐在地,惊恐地捂着嘴,朝不远处站在马车边的摄政王沈默凌看去。
正与人说话的周礼扭头一看,顿时脸色铁青,走过来,抬手想扇她,却又碍于旁人目光,只压着怒火斥道:“还不上车去!”
周雅芙被丫鬟扶起来,战战兢兢地看向满面阴鸷地放下车帘的沈默凌,张口,“王爷……”
周礼几乎要被这女儿给气死,直接示意丫鬟将人扶走,一边朝沈默凌叉手行礼,“王爷恕罪,小女疏于管教,惊扰王爷了。下官回去定重重责罚!”
说着,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不解抬头,忽然见那车帘底下,伸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
顿时眼瞳剧颤,差点张口叫出来!
就被旁边的摄政王府随侍给挡住,“周大人,王爷不会怪罪,还请回吧!”
那边的禁军已然走过来。
周雅芙立马说道:“是我失礼了,方才被路边的爬虫惊着了。还望见谅。”
禁军一看没什么事儿,便继续疏散被惊着的其他人。
周礼惊魂未定,不敢再留,转过身便拽着周雅芙上了马车。
而这边,一直不曾开口的沈默凌再次走到马车边,缓缓掀开车帘。
黏腻厚重的血腥气霎时扑面而来!
不大的马车里,竟足足塞满了七八具禁军的尸体!
他捏着车帘,指节发白,忽而扭头问:“图典何在!”
不一时,图典与中年男子先后出现。
“啪!”
沈默凌一掌便扇在图典的脸上,“人呢!”
中年男子一龇牙,忙跟着图典一起跪下。
“启禀王爷,人没捉住。她身侧有东宫暗卫,属下……”
“砰!”
沈默凌又一脚踹了上去!
图典不敢避让,直接被踹得踉跄了下,接着脸上又挨了两巴掌。
身后中年男子看得眼皮子直跳,刚要告罪,也跟着被马鞭抽了两下!他痛得闷哼一声。
“明昌!”沈默凌瞪着两人,嘶声问:“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中年男子便是明昌。
朝旁边嘴角都烂了的图典扫了眼,道:“安排好的人不知怎地被郡主识破,所以没能捉住,加上太子来得太快了,属下等没法强行带走人,便只好暂时先退……”
“啪!”
又是一鞭子抽下,沈默凌阴沉的声音残忍无情,“本王是不是说过,不计任何代价将人带走!”
明昌肩头都见了血,痛得火燎似的,却不敢说他是第一个跑了。
俯身告罪。
沈默凌怒火三丈,还要动手,被身后随侍拦住,“王爷,到底在宫里,众目睽睽,别惹出了事端。”
沈默凌抬眼,就见远处,有些还没来得及走的朝臣及家眷皆都朝这边张望,见他望去,有纷纷避开,匆忙离去。
禁军拦着路,有几人私下窥探。
他攥了又攥马鞭,最后狠狠一甩,转身要上马车,却又猛地顿住。
想到自己方才掀开车帘,本欲瞧见再次落入手心的苏念惜,却不想见到满车尸体时的场景,面色顿时更加扭曲难看。
既然人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他在圣人面前闹那么一出,又是为何?!
为苏念惜出气?
这个一肚子假正经的太子会做这种无用功?
忽而想到方才突兀出现的崔福,以及提到的‘长公主昏倒’。
陡然明白过来——不是长公主,是苏念惜!
她在保护裴洛意?
为何?!为何?!
他是个死人啊!苏念惜你是不是疯了!我才是你的男人!你怎么敢!怎么敢去帮其他男人!!
眼看沈默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侍生怕他在宫门前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低声问:“王爷,可需调查是何人所做?”
“还能有谁!”沈默凌再次看过去,冷笑一声,“装的倒是道貌岸然。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本王?也太自以为是了!”
顿了下,又道:“给那边传话,就说他们的提议,本王同意了。”
随侍一惊,旋即应下,“是。”
沈默凌回头,又深深地看了眼高耸的城门,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
“哈~”
翌日,刚过卯时,苏念惜就被夏莲从凤宁宫偏殿给拽了起来,打着哈欠抱着玉枕不肯撒手。
“郡主,这是在宫里头,不可坏了规矩,快些起来洗漱,还要去给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请安呢!”
满脑子浆糊的苏念惜这才想起,她昨夜非赖着太子不让他回冷泉折腾太久,最后宫里下钥了没法出宫,便被送来了凤宁宫。
立时抬眼问:“太子呢?”
夏莲一笑,给她碰上香汤洗牙,一边道:“您放心,好好地穿着大氅点了暖炉呢。”
苏念惜呼出一口气——本想昨晚去找莲蕊真人,奈何昨夜她陪着圣人‘修仙’去了。
点了点头,就见采薇领着一行宫女进来伺候。
不一时。
苏念惜看着宽大的落地镜中身着烟笼纱衣荷花长裙,云鬓高绾,白玉珠钗下尽显优雅贵重的自己,不由暗暗感叹。
——不愧是伺候皇后娘娘的手艺,太厉害了!
一路来到凤宁宫,含笑正要进去拜见,不想就听到皇后的怒声,“本宫说了没有懿旨不许他起身,他居然敢抗旨!”
苏念惜脚下一顿。
采薇笑着走进去。
里头崔福道:“是圣人的旨意。”
王钊斓顿时声音哽咽,“圣人这般偏袒那贼子,莫不是他才是圣人真正的儿子!本宫的大郎是个……”
“娘娘,慎言啊!”崔福连忙劝阻,又道:“不过,听说昨夜摄政王在长安门外罚了两个奴才,似乎动了大怒。”
王钊斓还要说话,就见采薇走进来,连忙压了火气,朝她道:“平安可还在睡?这孩子昨晚照顾大郎费心了,让她歇着,不许叫人打搅了她。”
外间,苏念惜弯唇一笑。
采薇已道:“郡主来给您请安了。”
王钊斓一惊,立马站了起来,“平安来了?怎么起得这样早?快进来!”
一抬眼便瞧见站在门前犹如一支玉兰花清新摇曳的苏念惜,顿时眼前一亮,亲自去牵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拜礼,将她拉进内殿,道:“好孩子,多亏了你。大郎那个倔驴,往年挨罚,宁愿生受,也不肯半点儿躲懒。这回要不是你,他那病症若是又发作,只怕要不好。来,坐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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