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瑞第一个叫起来,身旁五六岁的八皇子和再往后的六公主等人都跟着大叫。
那勇士却毫无顾忌,转过身就要朝楚元的脑袋踹去!
这若踩实了,楚元非死即重伤!
众人心头一提!楚巍更是猛地站了起来!
契尔塔得意地抬起下巴。
唯独裴洛意静静地揉捏着苏念惜手背上的肉窝。
眼看那石锤一般的脚就要踩到楚元的面门,电光火石间,楚元忽而往旁一滚!
那勇士一脚踩空!
“砰!”
尘土一阵飞扬!
他脸色一变,猛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脚竟然被楚元抓住!
他大吼一声,飞起另一脚又朝他檀中命脉踢去!
楚元却用力一抽手!
“咚!”
勇士也紧跟着倒地!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也翻身朝旁滚去,谁知原本倒地不起的楚元一个鲤鱼打滚,一下翻了起来,直接扑过来,将他压在身下!
那塔塔族勇士抬手就朝他腹下肘击!不想却被楚元一个四两化千斤的招式再次直接化解!
楚巍眼睛都瞪大了——这并不是他教给这小子的功法!
那勇士数击未成,大吼一声,竟一下将楚元顶翻,直接仰面压在了他的身上!
观礼台上,连裴明道都站了起来!
唯有裴洛意,依旧神色清离,静眸无声地看着演武场上,淡声道:“赢了。”
苏念惜眉头一挑。抬眸,就见仓木措脸色难看。
而演武场上,本被压在身下的楚元双腿剪住塔塔族勇士的身体,手臂曲在他的脖颈上,正以一种极其残忍的绞杀之术,将他勒得脸色发紫!
只需再往内收个两三分劲,这人直接就会窒息而亡!
“住手!停下!”契尔塔猛地大叫,“说了不杀人!你们说谎!”
楚巍面色惊疑不定,看着竟然会用血绞之术的儿子,高声道:“楚元,停手!”
同样因为用力而满脸涨红的楚元猛地松手,一把将人掀开!
那塔塔族勇士直接滚在地上,几个塔塔族人冲上去,却怎么也扶不起来,原来这人竟已昏迷!
契尔塔目瞪口呆,仓木措眉头紧皱。
楚元站起来,搓了搓手指,抬头,朝苏念惜嘿嘿一笑。
满场短暂的寂静后。
“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赢了!”裴锦瑞看得热血沸腾,蹦起来朝身边大叫,“赢了!啊啊啊啊啊!”
八皇子等都跟着兴奋地拍手。连长公主等人都跟着笑开。
裴明道满脸是笑地点头,“好一个伏虎小将军,来人!重赏!”
楚元有点儿被吓到一般,窘迫地走回到楚巍身边,被周边一众武将和家中子弟轮番拍肩。
满场欢呼,唯独裴煜赐等人却是神色阴沉。
王钊斓弯唇,摸了摸身旁寿阳公主的脑袋。莲蕊真人则看着裴洛意握着苏念惜的手,一双莲目里皆是恨意。
苏念惜看向身侧,微微一笑,低声问:“殿下又做了什么?”
以楚巍刚刚的反应,显然没想到楚元会在失利的情况下那般强悍地扭转局面,可裴洛意却早有料定一般地平静从容。
裴洛意从她的手掌捏到软绵绵的手指上,低低一笑,正要说话。
仓木措再次走上前来,“尊贵的皇帝陛下,恭喜你们赢得了第二场比试,那么,这第三场,将比试骑射,不知贵国将以何人应战?”
裴煜赐朝旁使了个眼色,一人正要上前。
不想,清清冷冷的太子殿下站了起来,一边抬手,让身旁的侍卫解开身上的朱红蟒服,一边淡然问道:“塔塔族以何人应战?”
众人看他的动作皆是一愣。
仓木措脸色变了几变,道:“此战,由我与贵国勇士比试。”
“嗯。”
裴洛意点了点头,侧过身,将蟒服一脱,露出了内里劲瘦的玄色骑装!
坐在一旁的苏念惜眼瞳募地一缩!
莲蕊真人已问道:“太子这是……要应战?”
裴煜赐那边刚要走出的人也站住,为难地看向身后——太子应战,何人敢抢这风头?
阴沉着脸的裴煜赐忽而笑开,“不愧是太子殿下啊!为我南景百姓如此牺牲自我,真是叫人感动,请史官务必好好地为我大兄记上一笔,这可将是南景最有意义的一场比试啊!”
这话就是在说,太子上场,就是故意为了输。如此,所有骂名由他一人承担!
众人都望向面白若霜雪,病弱姿态犹如画中弱不禁风的仙尘一般的太子殿下,再看那边身形如虎狼,一看就凶悍无比的塔塔族使者。
两者一比,任谁都会认为这场比试的胜局已然锁定。
可到底是太子殿下,没人敢附和裴煜赐的话。
裴洛意对他的嘲讽毫无在意,抬手让玄影套上护臂,正要朝场中央走去。
一旁一直没有反应的苏念惜忽然站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整理了一番太子殿下的腰带和衣襟,又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太子殿下的眼。
片刻后,高声道:“太子殿下身先士卒,为我南景争下荣光,不管输赢,都无愧于南景储君之尊。”
她秋露般的瞳眸里慢慢浮起一层笑意,声音落在众人耳里,“我以殿下为傲。盼君,平安归来。”
这也是无数武将家眷对夫君儿子真正的期盼!不盼着你赢,只盼着你平平安安。
不少人动容。
裴明道没说话,看着站在一起的一双璧人,神情晦涩。
王钊斓一脸的为难,无奈道:“平安,你怎地不劝一劝太子?怎能由着他任性?”
莲蕊真人也说道:“太子殿下前几日才遇刺受伤,实在不必如此强撑。比试的事,让有能力者去便是。”
难得的,长公主附和地点了点头。
苏念惜却弯着唇,让开了一步。
裴洛意克制地碰了碰她的小臂,收回看着她的目光,平静抬脚,走上了演武场。玄影送上弓箭后,退了下去。
楚巍一看那弓,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不是他那大憨儿子走了大运从长公主那儿得来的破晓弓么?!
他拧了拧眉,忽而回头,瞪向一直站在场边的楚去寒!
楚去寒察觉到他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朝旁边退了退,站到了另一个禁军的身后。
楚巍咬牙,暗道这弓至少得百斤才能拉开,太子殿下这么个身子,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反给楚家招来麻烦!
可此时情形,要换弓已然不可能。
长公主看着那柄弓,眼底发热,攥着椅子扶手,仿若又看到了自己的夫君当年英姿飒爽的骄傲模样。
却不曾注意,裴明道在看到那柄弓时,明显阴沉下来的脸。
底下,仓木措也拿了弓箭上场,正要骑马。
裴洛意忽而说道:“按照传统的骑射比试未免太无趣,不若换个比法?”
众人又是一惊——太子这是想变着法子输?
仓木措微笑,“不知太子殿下想要怎么比?”
裴洛意道:“演武场的靶子都是近在眼前的死物,就算骑在马上也没什么挑战。不如……”他点了点远处,“以那一处为靶,一箭定胜负,如何?”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紫宸殿的屋顶,屋脊上的瑞兽口中衔着一枚不过小臂粗的圆环。
而那圆环之上,不知何时被人系了一根两指宽的彩带,正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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