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城玄门左道的功法,在魏十七眼中毫无秘密可言,纵然凝结元神,也不过在小池塘中兴风作浪,法则之力之下,犹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他不吝指点轩辕青与乙真人,另有用意,“轩辕鬼经”八成与鬼灵域有所牵扯,携轩辕青同往上界,说不定是一招暗棋,至于乙真人,既然接下他这份因果,留在残锷山坐镇百年,也不为过。
天光大亮,曲莲笑语盈盈,恭请轩辕青与乙真人往客舍歇息,二位掌门都是与濮合道齐名的仙城大能,她恭敬有加,不卑不亢,令二人刮目相看。曲莲此女原是吞日大蛇的寄魂之躯,没想到投入弥罗宗后,经魏十七调教,宛如换了个人,由内而外焕发出勃勃生机,轩辕青记起他那苦命的徒儿宋培药,心生感慨,若不遭厄运,今日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李希夷与胡慕仙在堂下守候整整一夜,目送二位掌门远去,这才举步上前求见宗主。魏十七将他们唤到跟前,目光向胡慕仙一转,随即落在李希夷身上,对这位华山宗的女剑修,他闻名已久,郭传鳞,秦榕,厉轼,田嗣中,都与她或深或浅牵扯上关系,当年在外域还有过一面之缘,并不怎么令人愉快,不过她既然大大方方投奔残锷山,看在涂真人的份上,过去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他伸手虚抬,命二人起身,问起涂真人转世之事,李希夷从怀中取出一颗宝珠,上前禀明师尊的遗言,若送入人世投胎,灵性蒙昧,不知要转几世才能踏上道途,重拾宿慧,他不愿把来生寄托在渺茫的转世上,故此请托魏宗主将一点灵性携至鬼灵域,寻一先天灵体投胎,纵然就此湮灭,也无怨无悔。
魏十七为之叹息,道途艰险,如涂真人这般走到此界人修的巅峰,亦逃不过身死道消的厄运,当年在外域时多蒙他照应,空积山坠入仙城一役,又得他鼎力相助,有这段因果在,他自然不会推辞,从李希夷掌中取过宝珠,纳入袖中,应下了此事。
李希夷从金石峡一路奔波至残锷山,原本不无忐忑,见他收下宝珠,心中顿时一松,弥罗宗主千金一诺,既然亲口答允,定能为师尊寻一个好机缘。去听魏宗主又问道:“你二人既然来到残锷山,也算是与我弥罗宗有缘,师命归师命,还是要问上一句,可愿留在弥罗宗修持,抑或是另谋出路?”
李希夷闻言盈盈下拜,毫不犹豫道:“蒙宗主收留,愿为弥罗宗效力。”胡慕仙愣了一下,手忙脚乱跪下叩首,他早已对魏十七心悦诚服,心里自然一千一万个愿意。
魏十七见她容姿动人,行事果决,心中有几分欣赏,道:“涂真人一脉不可就此泯灭,日后转世有灵,当引入你门下重修符道。你师徒二人且在残锷山安心修持,一应所需可找曲莲支取,与亲传弟子无异,日后若立下功劳,自然能更进一步。”
李希夷谢过宗主,心下了然,魏十七恩怨分明,当年曾二度得罪他,如今因涂真人一笔勾销,并留她师徒二人在残锷山修炼,从此两清,今后唯有为弥罗宗立下功劳,才能得其另眼相看,出人头地。她喜欢这样,付出几分,收获几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不掺杂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魏十七挥手命二人退下,李希夷躬身施礼,却见胡慕仙愣愣地立于原地,似有些恋恋不舍,不觉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胡慕仙吓了一下,忙跟着师父灰溜溜退出大堂,神情恍惚,全无平时的机灵。
赵德容听闻华山宗李希夷李师叔来到残锷山,匆匆赶来拜见,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已被宗主收入门下,论辈分,论地位,都不输于李希夷。赵德容深知李希夷的为人和手段,只要给她机会,定能脱颖而出,她有心示好,放低姿态与之交接,丝毫没有矜持自傲,亲自引着二人去往客舍,一路介绍宗门内情。
李希夷性子虽高傲,心中却比谁都明白,她一向看不起赵德容,但时移势易,如今她是客,赵德容是主,日后说不得还有仰仗她的地方,当下露出淡淡笑意,顺势向她请教一二。不请教不知道,一请教吓一跳,弥罗宗卧虎藏龙,往来残锷山的座上之客,不仅有轩辕青、乙真人等仙城大能,更有妖皇罗霰、火麟族应天晓、妖凤族羽嘉、灵龟族九千岁、蛟龙族鱼怀沙等妖域的头面人物,即便是华山宗左宗主到了这里,也要谨言慎行,更不用说她这等小角色了。
赵德容得知李希夷师徒得宗主收留,常驻残锷山修持,并非是客,便召来数名傀儡,寻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好去处,开辟一座洞府,供二人清修。李希夷谢过赵德容,迁入洞府之中,曲莲送来丹药灵珠,法器宝材,比诸华山宗有过之而无不及,足够二人一年所需。
这些时日李希夷在山上山下闲走,与看守山门的田嗣中谈了许久,久别重逢,二人心无芥蒂,坦坦荡荡谈起当年旧事,不无感喟,世事无常,因缘际遇,谁人能料到,兜兜转转一大圈,他们竟会离开师门,在妖域落脚,求得魏十七的庇护。
李希夷对扇子崖上的李一禾颇感兴趣,田嗣中便将狐首丘潜入残锷山,意欲对李师姐图谋不轨,结果赔上性命的始末说了几句,李希夷听得李一禾一掌按下,星力化作无数长枪,将狐首丘戳得千疮百孔,不成人形,呼吸戛然而止。她沉吟道:“这位李师姐可是星力一脉的传人?”
田嗣中身为法相宗宗子,曾听师尊提起过,上古之时“星力种子”早就三位“星使”,传下星力一脉,开辟仙城的传说,顿时记起浮生子数度索求李一禾,莫不是因为她身怀“星力种子”?他脸色一凝,含糊其辞道:“宗主对李师姐极其看重,你不要乱猜。”
李希夷岔开话题,又问起宗主另两位女徒,一名夏芊,一名秦榕,听闻是他在俗世时的旧相识,怎地不再残锷山中?田嗣中摇了摇头,对此他亦有所耳闻,但当他来到残锷山时,二女已不知所踪,弥罗宗上下讳莫如深,谁都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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