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荀冶、宋骐三人连夜碰头商量对策,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开辟“第三避难所”,用于临时安置建南天街的难民。泗水中学的地下防空洞足够大,但靠近北面一块崩塌得厉害,一时半刻也清理不出来,可用的区域主要集中在校园南部,那里的土层比较厚实,为了防止“塌顶”,在主干道两旁挖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窑洞”,通风要差一些,空气浑浊,好处是比较保暖,对难民来说无异于天堂。
饿得太久肠胃虚弱,喝点粥水恢复体力,然后才能略进些荤腥,按照避难所囤积的食物,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勉强可以撑上个把月,再加上匪帮赔付的第一批物资,留个他们的时间足够筹备一两次大行动。小打小闹无济于事,三人摊开泗水城的地图找了半天,宋骐忽然一拍大腿,指向泗水中学北面的衙门街,地图上没有标记,那里有个和平坊桥菜场,露天大棚面积不小,东西有两排简易的门面房,被风雪埋得结结实实,像个大冰窟,里面一定有不少存粮!
荀冶看了周吉一眼,皱起眉头说:“露天大棚?外面要零下五六十度,出去没走几步就冻僵了,普通人根本撑不住!”
宋骐打了个咯噔,仔细研究了一会,不甘心就此放弃,嘀咕道:“那就从和平坊站挖条地道,挖到菜场下面,想办法蚂蚁搬家,弄到一点是一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坐而待毙!”工程浩大,结果未知,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做事好商量,菜场确实是之前遗漏的“盲点”。周吉估算了一下距离,说:“明天我出去踏看一下菜场,确认了情况再说,如有必要,挖地道工程量太大,食物酒水消耗更快,如非必要,暂时先搁一搁。”
宋骐暗暗点头,之前按照正常的配给计算,可以勉强支撑个把月,一旦开工挖地道,投入的人力物力不是个小数目,只怕等不到二十天就要断粮了。他心中有些发愁,两百多张嘴,就算一天两顿维持生命,也要消耗相当数量的粮食,这个烫手的山芋实在不好接!
三人初步商议定当,分头行事。周吉回到值班室,大小美女正凑在壁炉边烤着火,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余瑶见他回来,起身相迎,说声“辛苦了!”她也是之前收容难民的亲历者,知道周吉为解决他们的生计颇伤脑筋,与荀冶、宋骐二人一直商量到现在,不知有没有办法。
阮静也听说了天街难民投奔和平坊站的事,眼珠骨碌碌一转,熟门熟路翻出酒瓶酒杯,倒了半杯龙舌兰酒,双手捧着递给周吉。周吉笑着摸摸她的头,喝了一口烈酒暖暖身,随口说起明天计划离开和平坊站,去附近的一个露天菜场看看情况,或许能填补难民到来造成的粮食缺口。
余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先在泗水音乐学院附属中等音乐学校读书,后来考入泗水音乐学院民乐系,从始至终都住校吃食堂,没有到菜场买过菜,更不知道和平坊站有个露天菜场。外面暴风雪正狂,她有些放心不下,提出跟他一起去,彼此也能有个照应。周吉对她的身体素质心中有数,答应下来,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阮静拉住他的胳膊,恳求道:“我也去成不成?”
周吉笑了笑,用逗小孩的口气说:“不行,外面冷得很,你这小身板不扛冻,鼻子耳朵一搓就掉下来,手指脚趾也保不齐全,小美女变成丑八怪,哭都没地方哭去!”
阮静听到“巴拉巴拉小身板……巴拉巴拉小美女”,心中有几分窃喜,嘟起嘴说:“余姐姐为什么就不怕冻?万一大美女变成丑八怪……”她顿了顿,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周吉悠悠说:“人跟人不一样,她跟你也不一样。”
余瑶听在耳中,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翻箱倒柜准备衣物,阮静坐在壁炉旁目不转睛盯着看,见她翻出一只奇丑无比的东北老式狗皮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周吉喝完酒,把空杯子搁在壁炉上,说:“别笑,这是我特地留下来的,丑归丑,暖和得很。”余瑶也忍俊不禁,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说:“就它了,可惜只有一只,不然我也试试!”
阮静抱起酒瓶又倒了半杯龙舌兰酒,端在手里嗅了嗅,有股强烈辛辣的植物香气,她忍不住尝了一小口,呛得咳嗽起来,忙不迭递给周吉。周吉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等舌头微微发麻,再慢慢咽下喉,长长吐出一口酒气,清澈的眼神蒙上了一层轻纱,沉浸在忘我的酒意中。
阮静呛得小脸通红,吐着舌头大口喘气,慌慌张张找水漱口,冒冒失失喝了一大口冷水,冻得实在受不了,全吐在了身上。她哭丧着脸,眼巴巴望着周吉,眼泪汪汪,像个惹人爱怜的洋娃娃。周吉拿出炭炉来烧了一壶水,等水稍温,倒了一杯给她,阮静小心翼翼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目光闪烁,眼角犹有泪痕。
周吉一边喝龙舌兰酒,一边跟她闲谈,“这是墨西哥原产的100 agave龙舌兰酒,据说传统的喝法要先把盐巴撒在手背虎口上,用拇指和食指握一小杯纯龙舌兰酒,再用无名指和中指夹一片柠檬片,迅速舔一口盐巴,接着把酒一饮而尽,再咬一口柠檬片,才能享受到龙舌兰酒的真正滋味。”
阮静吐掉嘴里的温水,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含含糊糊说:“听上去很有趣,可惜没有柠檬片,不然倒可以试试。”
“我去弄点盐巴和柠檬来,你再尝尝?”
阮静打了个寒颤,连忙摆手说:“不了,我还小,没到法定喝酒的年龄,过几年再说吧!”
周吉笑着说:“好,那就一言为定,等你十八岁成年,请你喝正宗的龙舌兰酒,庆祝一下。”
阮静抬头看了他一眼,脸庞有点发烧,忙又低下头,眼波流转,心道:“如果能跟你单独庆祝十八岁成年,我一定喝!”
余瑶听着他们说笑,不知怎地,心中有些吃味。她随即醒悟过来,这就是“吃醋”吗?她竟然吃一个小丫头的飞醋,实在……实在有些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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