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像是在晒日光浴。”
上空悬着一个光环，罩下伞形的光照。无边无垠的黑暗中只有这一小块明亮区域。
沈然坐在下方的光圈中。
光环似乎是被什么给卡住了。并没有像紧箍一样坠下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但它仍能像是太阳一样，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光和热。
“更像一个超凡之物的屌，悬在你的头顶，耀武扬威。”
狄罗忽然发出戏谑的声音，“这种滋味怎么样？”
“好热真的好热啊。”
沈然有气无力。
他起先还是坐着的，渐渐地整个人趴在了地面，呈大字型，一动不动，如同一只大海龟。
沈然从小就有蒸桑拿的经历。因为火城平均气温不超过20度，尤其地下城的供暖系统还经常出问题。二叔还在的时候，周末有空就会带自己去做一些理疗。
但桑拿房一般不会超过20分钟。
而自己现在在这个光环下面待了肯定有三个小时以上了。
或许五个小时，
甚至七个小时
沈然记不清了。
不仅身体好像从里到外都黏糊糊的，自己的脑子也有点黏糊糊的。大量的脑细胞可能都被榨干出了水分。
“小沈然要不行咯。”
狄罗的打趣声是沈然唯一能确定自己还活着的信息，“脑子快融化了吗？怎么办呀，马上就要变成智天使的形状了”
“你在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然纳闷。
“宁灵以前经常在互联网上看这些。”狄罗说。
“没看出来。”
沈然有点无语，“精神病人原来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吗。”
“别让你的意志被击溃！不要让它们趁虚而入。告诉你的身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狄罗又用一副中气十足的语气说道。
沈然本不想搭理。
但自己现在需要保持对话，要不然脑子真有可能就慢慢地融化掉了。
“我出现了幻听。”
沈然忽然说，耳边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狄罗又道，“算了，别听。”
“讲真的，你现在很危险。你一旦抗不过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会被它慢慢消融掉，直接‘飞升仙界’。”
“怎么扛啊？”
沈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硬抗。没别的办法。”狄罗道，“要么就看外界得不得到帮助吧，譬如说你脸上戴着的那张面具。”
“面具？”
沈然稍微怔了一下。
旋即，他想到了自己的三叔。
果然三叔出现了吗？
“要不你起来动动，尝试运转一下星能。”就在这时，狄罗说道，
“如果你再在这里昏迷过去，意识就要掉进我也触及不到的深层深渊里。那样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行。”
沈然咬牙，强行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他才发觉自己体表全都是粘稠的汗水，衣服全被水渍给打湿彻底了。
“这里是意识层面吧？我并没有锻炼精神一类的秘法啊。”沈然坐起后，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样的。就练三炁护体功就行，主要是别让自己晕过去。”狄罗说。
沈然又只好站起。
头上是高悬在五、六米高度的光环，就像是一个大功率的灯泡，在黑暗中投射出一块伞形光照区域。
就和桑拿房一模一样，
沈然汗流浃背，从肌肤再到脏腑里温度像是攀升到了四十几度，每一个毛孔都打开，拼了命地往外排汗、排热。
蒸桑拿是有好处，可以疏通经络和净血排毒，有助于消除体内堆积的废物。
更别说这还是智天使的光环。
这可不是一般的桑拿，是近乎神话故事的“桑拿”。
但变化肯定的是在“走出桑拿房”后才会有。
“我不会直接晕过去吧？”沈然担心。
自己现在已经感觉快要不行了，再运转星能的话，怕不得像是电脑过热宕机一样。
也没听人说过在桑拿房里还要做运动的，那是什么超人？
“不一样。主要是精神层面，又不是真的身体。”狄罗道，“况且，你小子现在都是五阶进化者了。又不是真的有火在烤你，你还怕热晕？”
沈然深吸了口气。
“要是能扛过去，毫无疑问就是大大淬炼了一番你的精神。到时候你比很多念力系的进化者都还要厉害，李牧都不敢正眼瞧你一眼。”狄罗给沈然鼓舞。
沈然抬头，眯眼，透过眼缝看着那个炽盛的白金光环。
要是自己真的扛过去了。
这玩意儿总不能时时刻刻都会像这样散发光和热吧？
需知，
就是璀璨如恒星，也有熄灭的一天。
“要是这个白金光环后面黯淡了下去，像是神器一样隐藏在了我的瞳孔中。”
沈然在心中说道，同样需要一个坚持下去的动力，
“想想是有点兴奋，帅的啊”
紧接着，他在原地锻炼起了三炁护体功，让身体做出一个个动作。
“我靠！”
想法是美好的。
在地上躺久了容易昏昏沉沉，走下地动动会好一点。但真正实践起来，
沈然才发现，这也太折磨了吧。
本来自己就被头顶上的那个光环照得像是沙漠里暴晒了一天的旅人，现在还要做出进化者们的高难度动作。
真是把自己当钢铁超人一样猛造了啊？
“联邦现在强调的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落后者如卢斯、方峦峰、褚离他们，哪一个在学校里不是流汗流血又流泪？”
“这点苦，还是吃得起！”
沈然看着一滴豆大的汗珠从自己的手肘处，滴答在地面，不亚于精血的一滴血汗。
这是精神层面的被蒸发。
倒是也摆脱了先前昏昏沉沉的处境。
沈然眼神凝练，已经和当初的李牧类似，那双眸子里像是附有一层淡淡的光幕，煞是奇异。
“难啊”
狄罗暗中低语。
虽然原本要直接降下来的智天使光环，被那张面具给压制住了。但一般人又怎么可能吃得消智天使的神圣威压？
狄罗都有句话没给沈然说，怕打击到对方。
它猜测：看光芒强度，这个光环至少需要十天才可能会减弱。
也就是说，
沈然要硬抗十天以上！
狄罗并不报以太大的希望。
虽说这样的修炼过程好处巨大，近乎是将智天使炼化在活人体内，后面精神强度不知道会有多夸张，真就目若金灯。
但还是太理想化了点。
“应该是还有后手布置。”狄罗估计，那个月一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
钢化玻璃幕墙围成了一个三十平方米不到的空间。
玻璃外，其实也是一个不大的封闭环境。
周元霜感觉自己就像是实验室里供人研究的猴子，一种很滑稽可笑，不甘愤怒的感觉。
她在床沿一直静坐了七个小时，看着自己赤着的小脚，最终才平复下来心情，
不接受这一切又能怎么办呢？
大喊大叫么，自己又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月。
叮——
玻璃幕墙下的金属墙壁打开一道闸门，晚餐被送了进来。
除了周元霜本人的那一份外，还有就是属于沈然的几粒口服式食物胶囊。
周元霜接过餐盘，走到床上，一只手把那个青年给扶起，忽然柳眉一蹙。
想了想，
她从面具下方轻轻地掀开一条不大的缝，露出沈然刀削般的下巴以及紧抿着的嘴唇。
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服侍男人。
周元霜俏脸上流露出了不自然，然后脑海里就想起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穴，想到了那个白色的雨夜，那场雨。
想到了单方面取消婚约的李家。
一种巨大的失落与负面情绪冲来，让每个身体细胞都饱满了悲伤。她看着这个戴上面具显得神秘起来的男人，
倒是在对方这里找到了些许同病相怜的慰藉。
“好烫。”
忽然间，周元霜露出担忧的神色。
对方的身体从刚才就一直在升温。
抱在手上后，自己才知道对方现在的体温究竟高到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地步。
周元霜纠结了一下，然后伸进两根手指，掰开沈然湿润的嘴唇，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食物胶囊送进对方嘴里。
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手指传递向身体。
她也有点莫名地发烫，赶紧起身去洗手。心里又不满极了，心想那些联邦高层肯定看着这一幕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事情
一时间也无事可做。
封闭的空间里，周元霜一边细口慢咽吃着饭，一边看着昏迷在床的沈然。
扑通！
没过一会儿，兴许是意识层面的剧烈活动，沈然就和夜晚突然掉下来床一样，滚到了地面。
安静中，一道轻叹声响起。
周元霜起身，把沈然重新抱到床上，
“别再掉地上了。你可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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