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沈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确定?”
沈然在电话里反问,“要我跟周芷珊回周家,偷种子?”
“你觉得呢?”
“我猜怕不是吧是因为寰宇剑?”
“脑袋还是灵光。”
电话的对面,林承德回道,“你自己斟酌来吧,师父他老人家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言罢,挂断电话。
沈然撇了撇嘴。
他忽的右手一翻,储物匣里凭空出现一把宽剑,剑身玄黄,刻有山川日月图案,神秘玄奥。
握在手里的份量沉甸甸的。
嗡
随手一挥,剑锋就像是船桨在空中划过。
空间如液体般产生波动,这是一种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
“也是个烫手山芋。”沈然用手指拂拭了一遍剑身,一条条神秘的纹络绽光,但并未爆发出毁天灭地的神通之力。
旋即,收起。
这一遭还是该走。
可以想象得到,围绕着这把传承历史悠久的寰宇剑,周虚清和周家扯过多少次皮。
而今落到了自己手上,没道理还要让老人家继续替自己和他们打嘴炮。
下一瞬,沈然给周芷珊打了通电话。
“姑姑~”
“然儿。”
和周芷珊简单聊完,关闭通轧,沈然扫了眼杂乱不堪的训练室。
这里地上到处都是空的沐浴液罐子,墙壁上、地面各种坑坑洼洼。
“小花。”
蓦地,沈然唤了一声,“出来了,我要出门了。”
天花板上忽然钻出来一个小脑袋。
一头黑色的秀发往下垂落,那双大眼睛眨巴着看着自己。
“主人你找我~”
突然,小花说完就没入了天花板里,
“来抓我,快来抓我呀主人。”
沈然一个头两个大。
这小女鬼怎么养着养着和狗狗一个样?
“那你就留在火星吧,我走了。”
沈然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呜——主人!”突然,小花出现,冲向沈然,大着嗓门叫喊,“你不能丢下小花啊!”
沈然陡地出手,一把抓向小花的半灵体,“哼。跟我玩”
谁知,
只听“咯咯咯”的灵动笑声,小女鬼居然是早有防备,哭声立马被调皮的欢脱笑声取代,她提前避开沈然。
“主人,坏,笨。”小花狡黠地看着沈然。
又躲后面去了。
沈然脸色一黑。
“过来。”沈然按下服务铃,同时对着门口的镜子整理,“我真要外出了。”
门口的全身镜里是一个胡子拉渣,但五官英俊、神采奕奕的青年。
沈然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小花和沈然心意相连,不会调皮出一个限度,立马出现在镜子里的沈然身边,大眼睛看呀看,仿佛怎样也看不腻。
小女鬼身上穿的还是偏古风的素色襦裙,这是阴阳道副本中得来的。像是妹妹,又像是小丫鬟。
总之就是可爱得很。
沈然双手怀抱上小花。养了快一年时间,二者骨子里的连接也越来越深。
哪怕小花是阴物,抱在怀里的感觉阴寒无比,但对自己而言却是感觉美好,像是软玉。
“主人,我想”忽然,小花在胸口小声说。
“不许想。”
沈然打断。
他把小花收回进胸口的项链里,接着就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你天天都在吸食我的阳气。至于阴气,我这几天有空了,就会给你提供阴气。别总想着偷偷摸摸跑出去干坏事。”沈然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
毕竟是阴物。
就和小老虎一样,再可爱,可肚子饿了就是想吃肉。
对于小花来说,变强、进食的念头像是机器人的底层逻辑程序。
沈然敢肯定,只要自己放跑小花一天,以她如今的实力,外面火城就可能会死十几个人!
大门打开。
“沈先生。”
“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一男一女两个李家的普通成员,如同酒店服务员般恭恭敬敬地问道。
“把房间收拾一下。”
沈然头也不回地行走在过道中。
这是一栋占地面积不小的地上建筑。
过道中,一道道尊敬的问候声此起彼伏。
一个不修边幅、有些潦草的男人走过这条中央长道。
无论男女老少,皆停下脚步,主动打招呼。
尤其是一部分群体还依旧回头望着对方的背影,哪怕离去很久,眼里依旧充满了敬仰与狂热之色。
“那就是,咱们火星第一的沈然!”
哐当——
沈然来到一个类似酒吧的地方,从盛满冰块的桶里拿出一个冰镇的啤酒,用手指轻易弹开。
他一边灌着冰啤酒,一边观看着前方的人群。
正前方挂着一块大屏幕,屏幕里滚动播放着今日馆里的活动安排。
还有关于深蓝网络的一些c、d级公开副本。
几个昆仑馆的高层干部,坐在高脚凳上,挽着臂弯里的女人,听着一旁招收的火城新人的吹捧,哈哈大笑。
整个环境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与酒精。
“沈”
有人动容。
沈然止住对方,只站在角落里,一边喝着冰啤酒,一边默默地观察这一幕。
这样的环境对自己很熟悉。
这不就是以前的赏金猎人们吗?
而这也是李家所谓的火神计划——
不同于另外七大家以及所谓的联邦摇篮的深蓝学院,
火城现在共有十七座昆仑馆,分别位于各个重要行政区,每一座昆仑馆都能提供你在深蓝网络所需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你就算不是昆仑馆的成员,你也可以加入进来。
李家做出了一个“违背老祖宗”的决定:
他们只控制着星门,不再使用类似终身制的契约来控制进化者。
甚至有很多另外七大家的人都想方设法来到了火星(七大家对他们的压榨太狠了,大部分情况下,一个任务,组织要抽四成的回扣)
这也让火城步入了一个狂野生长的一年。
也正是因此,火星现在和地球的矛盾非但没有化解,反而越来越大。
砰!
空置的啤酒瓶被搁在了桌上。
沈然收回视线离开。
走出这个昆仑馆,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如同一根根参差不齐的铅笔。
街道上,穿着奇装异服的火城人,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个脑子里“接种”了的进化者,每个人都迈着大大的步伐,精神面貌向好。
“大力发展,向外探索。”这是今年火城新任首相喊出的口号。
是的。
火星现在和地球的合作越来越少。
火星人不需要再向地球摇尾乞食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喝汤的旧时代被砸了细碎。
现在,2329年,火星人开始自己对外探索!
“今年七院的招生结果出来了,一共新收了九万人。”
一道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沈然看去,是一张和自己年龄相仿,五官立体、头发粗犷的英俊男子。
“我还以为他们会搞出什么大动静,看来地球的老东西们唯一能想到的还是老办法,无非就是多招点人。”
李冠用一副不屑的口吻说道。
沈然没有回应。
“听说你退房了,是打算回去看看吗?”李冠看向沈然,“准备多久动身,还是跟大家说声了再走呗。”
“不了。”
沈然摇头。
“那他们应该会很伤心。”李冠耸肩,感受到了一些沈然的态度。
现在,李家把沈然用作是一个类似昔日薛德那样的角色,借沈然来给昆仑馆站台,让火城人没那么抗拒。
不过,李冠骗了自己。
李家并没有给薛德正名。
在李家眼中,没有什么好心善行一说。
薛德象征的是过去的旧时代,象征的是火城人被地球愚弄、压迫的不堪岁月。
李家如天神下凡,挽救火城人于水火之中。改朝换代了,前朝的一切越是被钉在耻辱柱上,越能衬托出李家对火城的丰功伟绩。
沈然无可置否。
他只觉得淡淡的忧伤。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我打算今晚就回地球。”
忽然,沈然开口,“有个地方,我想去看看,要一起吗?”
李冠没有迟疑,“开车。”
在地下城高基区以北,也就是和南方监狱所对立的北地。
这里是火城最北的一片地。大片的空地上没有现代建筑,还能看到很多上上个世纪前的开荒者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远处是类似干层酥一样的积层岩,多呈凹凸,平直状,颜色有黑,灰,灰黑,灰白。
积层岩是大海的产物,也证明了这里曾经存在过生命,只是消亡了。松软的积层岩让人类对这里的一切束手无策,不敢进行大型开工。
在最开始的那段时期,来到火星的先辈们也在这里葬送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为了纪念,这里有一块碑,对火星人来说意义非凡。
“纪念那些死在这里,和终将死在这颗赤红色星球上的所有人。”李冠念着那块碑上的文字。
他笑着说,“是个意义深远的历史景点,就是感觉有些悲伤。”
“薛德死后,我翻看了他过去的很多资料。薛德第一次到地球做演讲的时候,就提到了这块碑。”
忽然,沈然开口。
唐冠无奈,“沈然我说了这不是我”
沈然只看着那块碑,说,“他说未来我们一定还要在旁边竖一块碑。碑上就刻,纪念那些不屈的火星人,与终将征服这颗赤红色星球的后来人。”
唐冠面色微动。
“挺不错的。我自己就想不出这种话,每次在昆仑馆坐台都得用你们的稿子。”沈然说。
然后,他用精神控物,移来远处一块板岩。
以天煞化刀,在岩石上刻下那句话——纪念那些不屈的火星人,与终将征服这颗赤红色星球的后来人。
耸立在原有的那块岩石旁边。
“抱歉。”
旁边,唐冠肃穆。
如同是站在一个墓碑前。
“不,如果不是感谢你,我不会带你来这里。随便去个其他地方,比如我出生长大的街区就差不多了。”沈然却说。
唐冠看向沈然的脸。
“你这么说,我就有点想把这块石碑给带回昆仑馆,当作我们以后用来征服宇宙的精神物了。”
“我有这么大的脸了?别吓我,算了还是让他留在这里吧。”
“嗯也好。对了,你回地球了小心点,你三叔还没消息?”
“还没。不过不用担心。”
唐冠离开了。
留下沈然一个人面对着有些荒凉的大地。
直到一双靴子踩在碎石地里。
“少宗叔。”沈然转身。
那个名为少宗的男人看着那两块石碑,
忽的说,“接下来每天早上练一个小时的字。”
沈然一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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