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高塔耸立，不可知的力量搅动天地，令乌云形成大漩涡。
阿七和塔子伤痕累累，一个倒在地上，一个艰难地保持着站立，
吞了口唾沫。
在前方，松月奈的后爸，武久直的父亲，老武伟岸的躯体中，饱含着凛然神威。
只要一个注视，仅是一个随手拈来的动作，无形中，就好似百兽之王发出席卷山岗的啸声。
“不放水怎么打”阿七试图站起，但两条腿战战兢兢地。在对方的神威效果下，没有赫拉的虚妄因，甚至连直面的资格都没有。
抖若筛糠。
阿七又倒了下去，然后生气地用拳砸地。
“不要脸！”
塔子直接是骂道，“你们是狗屎一样的家人！”
远处，松月奈的母亲，咯咯地笑，“怎么还骂起脏话了，没教养。”
“不过就是想见一面松月奈，居然这么麻烦。”塔子越想越气。
本来说好的是界塔试炼，
眼看沈然师兄和赫拉师姐，不费吹灰之力，连过两关。
然后连松月奈的祖父都出面了。
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主要是赫拉师姐她。”塔子朝那道娇小的身影看去。
赫拉像是火人，此时肌体还燃烧着琉璃净火。
少女的情感也如火一般炽热。
外人也不知道她忍受着怎样的痛楚。
这点其实倒还好。
老武看碟下菜——要不然给阿七、塔子、沈然几个也上上琉璃净火，那就真没法打了。
“好气啊！”
塔子不甘地仰天叫道，“连我妈她都知道尊重我的选择。松月奈师妹，你还待在这种家里干什么？出来见一面我们啊！”
闻言。
松月奈的母亲立马冷下一张脸。
“蠢蛋。”
首先，献尊这个学者，本身就和其他的命运学者极为不同。
不谈混沌规则体系的危险性。
就说赫拉、沈然这两个的身份，还非常具有争议性。
女人觉得献尊也许是另有打算，不是什么好事。
正在这时——
蓦然间，天地寂静。
女人的注意力被转移。
正在叫嚷的塔子也停住，随后瞠目结舌地看向一处。
“真的假的”老武自语，
眼中迅速升起琉璃净火凝结的神圣之光，想要窥见真实和虚幻是否又被逆反了。
答案是并没有。
因为赫拉也微微一愣，“沈然？”
“我眼睛花了？”
另一处，和松月奈看着此幕的武久直揉了揉眼。
随后他同样逐渐张大嘴巴，
“发生了什么情况？”
“请赐教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黑发飘舞，外表伤痕累累的男子，再一次地走出。
“请赐教了。”
重复的声音。
他摆出进攻姿势，“还没有结束的吧。”
那个虚影也相同的动作，“还没有结束的吧。”
起先第二道声音还有很明显的交叉感，但到最后时，就吻合在了一起。
同时。
二者合一，再看不出模糊的重影。
沈然趋于真实化。
唯有弥漫在天地间的因果与命运气息。
沙沙
那个佝偻着腰，拄着拐杖的小老头，忽然向前半步。
松月奈母亲脸上的表情，消失无踪，“命运技？什么？”
“破格。”
大和岩吐出两个字。
老武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看着那个黑发男子，
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忍不住说道，
“好。沈然，献尊很好。”
老武的雄伟身躯也动了，他向前踏步，丝毫不掩饰，“果然，我的直觉是正确的。世人都觉得，山海界的命运学者，献尊只是巧立名目，以更大的嘘头来掩盖你这头万物母貘的身份——问题是如何办到的？”
沈然一动不动。
他全神贯注。
“所以，令尊其实是想测试我们师门是否是忽悠人的？”
“你若有子女，你就知道了。”
老武认真地走来。
近了。
这是
进入认真状态的一个至强级生灵吗？
阿七、塔子都完全动不了。
“哦不对。”
停步。
老武忽的讥诮，故意挑衅，“作为万物母貘，便是有了子女，也”
声音戛然而止，
时间断裂。
唰！
唰！
两道光突然飚射。
阿七几人的视觉都没反应过来，几乎是在残线产生的同一时间，席卷一切的风压，与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就发出。
轰！！！！！
沈然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杆漆黑的长枪，枪尖直直地点向熊腰虎背的老武，被老武的一只手所隔空挡住。
交击的刹那，周边十几公里范围的空间，喀嚓一声，宛如一面面濒临破碎的镜子。
“好！好好！”
大和岩手里的拐杖突然化作光芒消失。
这个前面看着还风烛残年的小老头，浑似看戏心喜，突然一掌拍击大地。
“名师出高徒。
万年难得一遇的绝顶天才，天赋、种族、流派，争议性拉满。
这一战可得好生打！”
下一秒，
强烈的黑暗气息与至强级的帝王般威压，刚迎面而来就凭空消失掉。
阿七他们发愣。
沈然和老武直接不见了。
被蚀月家族的老族长，大和岩给弄走了。
赫拉立马扭头，发飙尖叫，“你把沈然弄到哪里去了！”
“急什么。小辈就是容易上情绪。”大和岩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们又不是没有分寸。老武给他喂招呢。”
但松月奈的母亲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她脑子里忽然想起，
之前，
松月奈说的那一句，“你不要以为你有多了不起！”
“出了事你是兜不住的。”
确实。
可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厉害啊。
松月奈的母亲还是第一次看见爷爷如此兴奋的样子。
随后神情难看。
对于他们来说，关注的重点，始终是献尊、混沌法则、山海界、万物母貘、盖亚神国这些个关键词。
可就算是这个师门牛逼到天上去了，
那对奈奈来说也是龙潭虎穴不是吗？
“不行不行。”松月奈的母亲紧咬嘴唇，“死老武！臭老武！你个没用的男人，绝对绝对不许给老娘放水！”
“我才不管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奈奈只有在我身边才是最好的！”
另一边。
赫拉平坦的胸膛起伏，眼中瞳孔竟仿若地震般震颤。
她状态不稳。
阿七和塔子赶紧劝导。
而大和岩则是心情狂震，“要来真的是吗，献尊，你岂止是要改变山海界啊。”
若混沌规则体系真的有了突破性成果，
那就意味着，墟界有被大力探索的潜能空间！
这是诸如大和岩，包括山兽学者，乃至于虞长者它们全部的想法。
混沌规则体系，最有价值的运用，以及实现目的，肯定是墟界。
不然还有其他？
咔砰！
天穹，像是天棚开裂。
轰！
彻底破开一个窟窿，一道高大身影如彗星降落，烟尘弥漫，这是一个特殊的战斗空间。
巨大的擂台上，仿佛无边无际。唯有一个身高五米、熊腰虎背、身着平凡黑色练武袍的壮汉。
砰——
突然，老武一踢腿。
地面，沈然双臂交叉抵挡。整个人像是足球被踢出数干米，擂台表面被冲击波犁出一条夸张的沟壑。
【威慑技神威】
不等停下，
隔了数干米，老武就发动震慑。
天地产生扭曲效果。
无形中，一股精气神所化的老武，强势冲来，仿佛冥界的阴风，无孔不入，穿透过沈然的身体与灵魂每一个角落。
沈然霎时全身酥麻，一时失力。
我靠
沈然勉强用左手扣地，好一会儿才停住，着实狼狈到了极点。
这玩意儿，是真不觉得以大欺小。
就不放水的吗？
其实还是放了不知道多少的水。
不然，光是一手【神威】，震慑你一秒时长，就足够秒杀了。
只是压力还是太大了
沈然重新爬起。
“还不够。”老武没有进一步动作，目光平静的俯视着沈然，“还要更多。”
“只是这样，
我们可不会把奈奈交给你们。”
“”
沈然擦拭嘴角，一头黑发披散，手里突然出现一把新的黑色武器，乃是一把黑刀，相比于以往的天煞凝练，如今又多了一种淡淡的深渊气息。
“讲真的，你这是不是有点混蛋了。”
黑刀斜指地面，被右掌握住，刀身上忽然幻化出诡异的黑焰。
沈然说道，“真的。有没有搞错啊，搞得好像我们是来娶她一样。”
老武的眸子，瞳孔凝聚了几分。
那刀身上的能量与法则感觉怎么好奇怪？
“随你怎么想。”老武的姿态随意。
但是神威效果弥漫全场，沈然感觉无处不都有着对方的“痕迹”，随时随地自己都可能遭遇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击。
“反正，作为万物母貘，你体会不到正常生灵的感情。”
此言一出。
沈然眼睛一眯，连同的还有被压缩的黑暗能量，以及时空。
下一秒，他直接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和老武相距不足几米
黑刀一转，刀刃在上。
紧接着，随着刀锋的狂野舞动，地面豁然产生出一条深邃的裂隙，向前笔直蔓延出干米。
老武侧身，只再度双眼一瞪，【神威】
强势的精神意念，以蹂躏你的所有，碾来。
草！草！草
沈然心里破口大骂，受不了，还有这种技法的。
他再度被威慑效果影响。
一秒的僵直，手里黑刀都脱落了。
这打得太气人了。
真就是纯纯的以大欺小。人家单靠威慑效果，就能让你还不了手。
沈然要是脸皮厚点，都想叫出，“不准用威慑技【神威】。”
砰——
空气突然产生出空气炮的效果，巨大震荡。
沈然都没看见老武出手，自个儿就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同一时间。
老武才出手，但是手掌接握住沈然掉落的黑刀。
“袖珍。”老武耍了遍不过一米多长的黑刀。
突然，沈然投去强烈的视线。
霎然间。
老武手中的黑刀解体，化作无数纵横交错的斩击痕迹。
爆发！
刹那，以老武为中心，斩击以一种狂放、肆意、源源不断的方式爆发。
结果却只是照亮了那一尊明灭交替，犹如不动明王的伟岸身躯。
“还不继续吗？”老武任凭斩击，声音附上淡淡威胁，“那我可就要出手了，你能接得住吗”
“混蛋！！”
沈然喝道。
“危险和收益是呈正比的，对吗。”老武迈步，忽然漫天雷光出现，浩荡余音回荡。
一把长达十米的雷剑出现。
整片空间全是雷霆湮灭时的响声，以及震碎一切的磅礴动静。
沈然的心跳，血液流速，灵魂全都被对方的声势所凌驾于之上。
“奈奈要真离家在外，就请让我们看见，她能取得什么成就。”老武手里的雷剑，宛如煌煌大日自地平线下升起。
沈然是真的紧张了。
尤其对方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凑巧吻合上了的那一句话，
“危险和收益是呈正比的。”
————
“命运的一切馈赠，暗地里都标注了筹码。”
“从虚因果中拉一个自己势必就代表着对那一个虚因果的破坏、失衡、损伤。”
这一技法，沈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
他听见赫拉与老武的争执声，
听见雨声，
听见低语，
然后就像是天降。
但这一技法的原理，却再简单不过——
把平行世界的自己给拉过来。
更明确地定义，
其实是从因果中汲取力量。
加之当时在赫拉的虚妄因中，沈然对因果的理解冥冥中更深入了一步。
因果应该分为两种。
一类是实在的，即对现实世界占据主导的命定因果。
这类因果几乎就是命运因、命运果。
第二类是虚因果。
那就是神灵遁迹的精微而奇异的隐避所。
具体如何，还有待后续再深入。
话说回来了，自己是不是能无限制地从虚因果中汲取力量？
暂时还没有出现副作用。
但是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好吧！寅吃卯粮都太美好了，连魔鬼的交易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盗取虚因果的行为。
所以沈然咬牙切齿。
但是没法。
啪！
他一掌拍地，掩饰掌心中仿佛世界裂隙的两道交叉痕迹。
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玩意儿再度扩大了一些。
“如你所愿。”沈然咬牙切齿地道，“那就，再来一个！”
这一次，老武聚精会神。
但还是看不穿，
看不透，
却又真实显化。
沈然再度，突破命定因果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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