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
姜伊是个短发女子的形象,干净,利落。
在其前方,造型如大马士革刀的祭祀刀,顶尖命运学者们施加的第一重封印被解开。成干上万缕光线像是被打开的毛线球一样,漂浮又富含有生命力,试图要重新聚合在一起。
祭祀刀呈现出第二种形态,极度危险的血光,像是在锋利的刀身内部流动,仿佛某个杀生无数的邪神栖息在其中,呼吸。
沈然看了看,又看着自己这边的祭祀刀。
“”一丝挫败感还是从心底里升了出来。
全场欢呼。
全是为了对手的。
声浪比自己之前的还要高。
兴许是,第一个回合,姜伊败的方式太出奇,都跪下了。
结果却是以更加震撼人心的方式,
如秋风扫落叶,横扫了此前的一切质疑与难听声。
“完辣!”
塔子大大地怪叫一声。
阿七看向他,没好气道,“叫什么叫!怎么就完了。”
“这不还是一比一平的吗”声音越说越小。
多么可怕的破译速度。
仅两天时间,
便是连山兽,以及其他命运学者此时心里都不得宁静。
“解兽真的,天赋毕竟太顶级了。”许树也叹息。
作为山兽座下的大弟子,他被誉为近些年来,最有可能晋升命运学者的那一个学徒。
但有个前提是,
排除了解兽一脉。
姜伊看过来,眼神明澈,整齐到下颚的短发让她不同于寻常的女子柔弱、婉美形象。
“恭喜。”
沈然拱手。
输人还是不输阵,只是一想到比试被拖入第三局
难免有点苦涩味道,“不愧是解兽。这一局输的,我也是心服口服。”
没好说的,常规领域,对方的能力是作弊级别的。
“不敢使用混沌技?”
姜伊忽然道。
“赢了还算了,姜师姐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沈然想起,
自己上一局也说过“对方不敢采取激进的方式”。
“之前你大闹理宫的时候,我看过。”
姜伊平淡地说道,“以那个混沌符印构建出的混沌技,拥有一种破法效果的吧?”
沈然耸了耸肩,对方既然还要纠缠,干脆道,“雀氏。所以说,为了满足观众们的票价,让你一局,怎样,我有大局观吧。”
“你,万物母貘,讲大局?”
姜伊嘴角噙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沈然。”
“有没有必要啊,姜师姐。赢了还要嘴个不停。没赢过是不是啊?”
“我想听你再讲一遍,你觉得你师尊,献尊的预测是对的还是错的?”
“”
丫得!
丫得!丫得!
沈然毛躁。观众们喜欢激进、大胆的选手,前提是要能赢啊!
现在搞得要输了,风言风语地,好像就要被打脸了。
算了。
沈然也不年轻,不好面子那一口,“姜师姐的话,还是留着等到最后赢了再讲吧。不知道以为你是在比赛中开香槟呢。”
姜伊收起心情,嘴角微微上扬。
现场依旧沸沸扬扬,很多生灵都在高喊“姜伊”、“姜伊”、“解兽”。
唰!
山兽出现在平台上。
同样是先意外地看沈然,“沈师侄怎么不用混沌技来破解?”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
沈然回应道,“总要留点神秘感。嘘头啥的,等后面再配合师伯你们宣传不是吗?”
山兽愣了愣,随即哈哈一笑,“考虑得真周全。”
沈然看着祭祀刀飞出,心里反而有放下了一个包袱的感觉。
还是有点害怕的。
面对深渊武器,万一当众进入[异常]状态,或者发生一些什么异常事件,鬼晓得要怎么收场。
心里其实是隐隐有那样一个感觉。
“一比一平了。”
“也是,分别给我们展示了一遍各自的逆天级水准。”
“不愧是解兽与万物母貘啊。”
山兽学者开始说起了一些套话。
星轨上,各族生灵聚精会神。一些下了赌注的赌徒们,看模样,好像是恨不得自己跳下去。
“不论输赢其实也可以了。”阿七道,“沈师兄表现得够好了,引起了很多的高度赞赏”
“输?”
松月奈眼神不善地看去,“你有没有想过,这场切磋的嘘头搞得这么大,很多不怎么现身的生灵都到场。讨论的热点,有大半就是沈然所代表的万物母貘和解兽。”
“沈师兄他要是在这种公开场合输了,不管怎么样,后续都总会有声音,说解兽踩在他的头上。”
“”
阿七只是想找一个台阶,听了这话,心想说,
解兽一脉,不是踩在山海界里几乎所有的命运学徒乃至于命运学者的头顶吗?
当然。
阿七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至少,师门的名气已经完全达标了。
很多到场的大佬们,都已经定下决定。接下来要想办法拜访献峰,以及尝试去见一下献尊学者。
以前也有过一些天赋异禀的生灵,尝试研究混沌领域,一个个嘘头也是半点不小,但大多到头来就是个骗局。
至于真的实干家?那是真的疯的疯,死的死。
别说,献尊学者一回山海界,就自闭地待在无涯海,不见外人,搞得神秘兮兮的。
这多少是给大家留了一点悬念。
平台上。
两个身着红白相间袍子,袍子下的手和脚都是柔软的触须,像是一种章鱼型生物,脑袋罩着大大的球形圆罩,这是两个奥术族人。
命运学者们最引以为傲的作品。
甚至在相当一部分心目中,这可与山海网相提并论。
“两个奥术族人,一个名为工,一个名为艺,二者保持着完美的一致性,所有一切都相同”
山兽学者说。
“完美的一致性?”沈然疑惑地叫停。
“怎么了?”山兽看向沈然,“有什么都可以问,好奇心是学徒应该具备的优良品质。相信你问的,许多在场观众也会感兴趣。”
沈然恭敬地行礼,道,“两个生命,怎么能”
“一模一样是吗。”山兽道。
沈然点头。
山兽有些复杂地说,“献尊师弟他不在,有很多你都不了解。这一问题也恰到好处。”
“因为奥术族人是标准的,且完美在山海界内可以被定义为完美的造物。”姜伊突然开口。
完美?
沈然微嫩。
姜伊瞥了眼,“连这个都不知道。”
“工业造物,流水线的机器吗。”沈然当即道。
星轨上,那些观众们也交头接耳。
关于奥术族人,它们是山海界的特产,可以被视作是高等文明为了某一个研究目的,模拟演化,继而创造出来的一个种族。
有很多文明都会这样干。
尚未踏出星海的地球人都知道豢养、培育、观察小白鼠。
不同的是,
别的文明都是拿已经存在的弱小文明做进化实验,引导它们怎么怎么样。
命运学者们是真的,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生命。
“是。”
山兽回答道,“因为我们赋予了奥术族人最好的,初衷。”
“初衷?”沈然觉得这两个字很有意思。
“我们没有给它们缺陷。”山兽看着那两个几乎一样的奥术族人,“标准化的,完美的工业制品,岂不就是一样”
“你拿其他种族生灵,个体与个体的不同,复杂与多样性,来看待奥术族人,是不对的。”
“它们是我们最好的孩子。
每一个都是。”
此言一出。
沈然顿时被定在原地。
自己此前抱有一种偏负面的想法,认为奥术族人就跟被创造出的奴仆一样,就是机器人管家。
怎么那些命运学者们还能骄傲自豪地说是生命作品?
在一个运行的完美,没有天灾,没有人祸的世界里,一群被赋予了最好的初衷的生灵,没有美丑之分,没有高低,强弱等概念,
好像,
不是。
它们还能干什么?
还需要干什么呢?
但奥术族人应该是背负有一种使命的。沈然凝眉。
“这一结论完全不同了。孩子?”沈然想到当年的深蓝用户们。
坎布拉族在那个系统中设置了一种负面机制,天灾。用来强行逼迫用户们一次次向前推进。
“命运学者们,对奥术族人太好了。好到,舍不得哪怕只是让它们出现差异,给它们于矛盾。”沈然着实没想到。
这推翻了自己以往很俗套,很刻薄的想法。
剥削也是,奥术族人是命运学者们最骄傲的,像山兽嘴里说的那两个字,孩子。
星轨上,观众们也在谈论,“每次一有机会,就推送他们的奥术族人,这些命运学者真的是。”
“奥术族人只是山海界里的一种奇观罢了。没什么真正价值可言。”
“无聊。”
“”
“晚辈多嘴了。”
平台上,沈然抿唇。还有更多的想法,当然没道理在这里讲出来。
自己跑去刻时界,强行把松月奈给带回来,还可以说是松月奈的个人意愿如此。
至于生活在山海界里的奥术族人,不知道命运学者们是寄予了它们怎样的美好初衷。
但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为了实现那一初衷,恐怕得要寄予它们以痛苦,以矛盾。先残忍地撕破它们的岁月静好!
“无妨。”
山兽学者摆手道,“那你和姜伊各挑选一个。半天时间准备除了你的混沌法则可能有点问题。不是我们夸大其词,奥术族人绝对能快速掌握其他规则系技法。”
姜伊早已知道,但眼底深处还是有隐隐变化。
解兽,拥有宇宙第一的法则天赋。
但在这里,在这个特殊的世界里,其实还有一个定义特殊的种族,甚至凌驾于解兽之上。
沈然面庞抽动。
“山兽师伯也是知道的吗。”他看着那两个友好得和龙猫般安静,的奥术族人,“混沌技输入不进去,它们无法学会。正常的技法,我就三个。拖到了这回合,我怎么搞?”
“工。”
还是姜伊先开口,选中左边的一个奥术族人。
“小艺。”沈然就要右边的奥术族人。
在全场的关注中,
比试很快继续开始。
沈然的心思飘到遥远的无涯海,“怕是要让老师说准了我还是输了,他眼中所看到的结果正在上演。”
奥术族人学的会混沌法则吗?这一问题很像仿生人会不会梦到电子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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