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眠没有说话。
她心中其实有些想法,但猜想未证明前,倒也不好妄下结论。
……不过她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只幕后推动“剧情”发展的坏比,大概与此事逃不开关系。
掂量了几下袖中的葫芦,她眼珠子一转,往石壁上一敲:
“这是一种大规模的献祭法阵……唔,我见过类似的。”
不是在修真界,而是妖族的那些古老典籍上。
只是随意一瞥,留了个大概印象,并且那阵法本身就残破不缺,坑坑洼洼好似狗啃过……希望不是前任城主啃的……咳。
楚云眠思绪漂移了一瞬,又赶紧拉了回来。
——刚刚开始研究这些花纹时,她确实没反应过来。
直到不孝子无字天书讨好般扯来两块石板,填补了最重要的核心纹路,楚云眠才心中一惊,从脑海中找到一个类似的模板。
不能说一模一样。
但相似度至少有个七成,其核心部分能达到九成——要说没有关系,鬼才信嘞。
冥玄宝鉴闻言有些疑惑:“……本来就是献祭之用啊。”
却见小星星摇了摇头。
“不是常规的法子……一般来说,献祭之物总有献者、祭品、被祭者三类区分。”
她扣起指节,在石板上敲了敲,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我之前见过类似的,用于长祭天地……而人皇之祭不一样……”
楚云眠沉吟了下,举了个例子:
“普通祭祀就像送东西,把祭品送给受祭者,人皇祭坛不对,它在‘受祭’方面少了个对象。”
双鱼从旁边偷偷摸摸游过来:
“……怎么可能!人皇大祭举行很多次的!”
楚云眠:“次次都用这祭坛?”
双鱼:“……”
其中一条鱼咬着“兄弟”的尾巴尖,声音带着几分吞吞吐吐:
“呃……以前还有一块小的……”
“那这块大的哪来的?”
“人皇……”
楚云眠立刻补充:“是不是国师来了才有的?”
双鱼:“……都给你讲完了,我还说个啥啊。”
“那不就对了?”
“怎么说?”
“是国师的锅。”
“这谁都知道。”
“你想想啊,你要是……”
“我想?瞧您这话说的,我就是个糊涂鱼!”
“……”
小星星面无表情望过去:
“你再捧哏我就揍你了啊。”
双鱼:“…………”
安静了。
楚云眠一拍手,接着上一句开口:
“……没有受祭者,那献祭的力量去了哪呢?”
在场的小笨蛋们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星星摸索了一圈,取出一只阵笔,眼疾手快把人工智障给关闭了。
而“无字天书”看到这玩意儿,顿时惊得后退三步,“小脸”都吓白了(……)
瞥了眼跟傻大个一样杵着的不孝子,楚云眠哼了声,仿照着石板上的字迹,绘制到破碎的祭坛石壁上。
她动作慢,但手很稳,当一条完整的线被补充完整后,几乎所有人都感觉这片废墟一震。
双鱼:“!!!”
作为“祭坛”的一部分,它受到的惊吓是最大的,此刻连忙呼唤:
“有感觉了!有感觉了!”
楚云眠有心想验证自己的猜测,连忙问道:
“什么感觉?”
“感觉像游了整整一年,尾巴都快甩断了。”
楚云眠:“……”
什么鬼形容。
她干脆转过身,手上动作继续,许久又补好了一条。
——这下动静更大了,甚至废墟都有进一步塌陷的危险。
众人:“!!!”
它们眼睁睁看着那纹路亮出一道金线,顺着楚云眠绘出的路径前进,于原先折损处稍稍停顿,但更快就畅通无阻……直到再次遇到一个缺口,才缓缓熄灭。
而待它熄灭,整座祭坛也从原先的不明动静,恢复成最初的死寂。
楚云眠眯起眼:还真没错。
冥玄宝鉴“哇”、“哇”地叫,彩虹屁简直不要命地往外窜,让极乐魔典十分惊诧这弱智器灵的词汇量之丰富程度。
望着一人一书“如胶似漆”的模样,它冷哼一声,说起了重要关键:
“既然你说没有受祭者,那献祭的力量去了哪?”
黑姨娘想到一种可能:“散归天地了?”
“不可能!”
最先反驳的,是正在和“兄弟”嘀嘀咕咕的双鱼。
“若是散归天地,人皇不可能看不出来!”
人家是老糊涂了,又不是一直糊涂。
不糊涂的时候也是明君一位,怎么可能做这种害人害己且浪费之事?
到底喂养了自己数百年,双鱼还是要维护一下前任饲主的。
楚云眠摇头:“没有。”
她一指祭坛:“我猜……还藏在某个地方,且与这祭坛还保持着联系。”
“啊?这都万年了啊。”
“这玩意儿又没有保质期,就算逸散一些,不照样用?”
众所周知,当一个东西放进冷冻柜时,它的时间就好似暂停了……我们修真界也有自己的“冷冻柜”。
小星星越琢磨越觉得合理:
“……你想想啊,许是某人偷偷藏起来,想要中饱私囊,谁知道翻了车,一直没取走呢?”
冥玄宝鉴一阵无语:
“按你这个推断,直接报国师大名不就行了。”
“我这不是不知道他大名嘛!”楚云眠理直气壮地开口,顺便将视线投向双鱼。
“国师叫啥?”
双鱼:“……”
“……”
良久的沉默后,它尴尬起来:“呃……我不知道……”
瞅着对面少女的眼神变得诡异,写满了“就这?”、“你们不行啊”、“居然被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害惨了”等等嫌弃、怜悯的复杂情绪。
双鱼赶紧给自己挽尊:“就没有名字!!!”
“人皇把他带回来时,就让喊‘国师’了!!!”
说完,双鱼吐出个泡泡,里面隐约浮出一个身影。
高大的身形,一身黑白颜色的长袍,腰间挂着类似傩面的神秘面具。
他似乎背对着这个方向,看不清面容。
等真正转过身来时,脸上竟覆着一张雪白的面具。
面具没有五官的雕刻,只有两个黝黑的洞孔,好似无底深渊,显得非人而诡异。
——他就站在这里,一半在光,一半在暗,仅凭幻影,那强大神秘的气场,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楚云眠被惊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擦……这玩意儿怎么做国师,这一看就邪门啊!”
“人皇这种都要??他是真饿了。”
冥玄宝鉴被她口气一噎,顿时嘀咕:“……你当选妃呢,还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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