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从有色喝到没色,这天际的月牙也是从东南方一路升到了西北方。
困得眼皮子打架的曹成,最终还是没能完成自己要讲上三天三夜的“宏愿”,一句话打了个愣,倒头就睡了下去。
顾宁安以臂为枕,回想着曹成所描述的大戊,他不经眉头紧皱。
在曹成的口中,大戊远比他从江晚州口中所知晓的要更加的混乱无序。
妖邪噬人,朝廷压榨,在这种环境下求存的大戊百姓,亦是偏激的。
令他不解的是,纵然大戊的国力不如大乾,但也不至于没有修建城隍庙吧?
退一万步说,大戊城隍没有香火,甚至说是真的没有一座城隍庙。
但就按天道损益盈缺的规则,也不至于让大戊出不了一批除恶正神吧……
……
一晃半个月过去,顾宁安一行人总算是出了大乾边关。
这段时日倒是风平浪静,没遇上什么特殊的事情。
唯一的不同,也许就是顾宁安跟着一众镖师同行,而“享受”到了像之前他们那样,被旁人所避之不及的体验。
其实真正的相处下来,熟悉了这群镖师的顾宁安,发现那外表展露出来的“凶狠”,其实不过是他们的“保护色”。
实际上,这群镖师也都还挺善良的,甚至还会扶跌倒的老太太起身……
尽管那老太太,就是被他们给不慎吓到,而跌倒的……
顺带一提,按照这半个月来,陆陆续续漂浮而来的香火之力来看,顾宁安已经可以确定其来源,确实是在大戊境内。
原本他只是以为,是有人给他烧香祈福,可能是他所相识的人之流。
但如今按照这香火之力的衍生速度和数量来说,定然是有人给他立庙了……
好端端的,谁会给他在大戊立庙?
难不成是江晚州?
但这位独臂刀客,看着也不像是会做这事情的人……
大戊边关,斑驳古朴的城墙宛若一条蜿蜒盘踞的巨龙。
放眼望去,城墙首尾仿佛没有尽头,一直连接到天际尽头。
数不清的车马排成一条长龙,守关的官兵神色肃穆,一个个对入城的车马审查放行。
排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顾宁安他们才是来到了城门前,接受官兵的检查。
曹成手里早早的抓握好了几钱碎银,待守卫走过来时。
他便是将文书和碎银一道推进了守卫的手中,笑道:“姚城守,这几日不见,您的气色不错啊。”
“好个屁,忙都忙死了!”
利索的收起碎银,姚城守面不改色的摊开文书,又瞥了一眼四架运镖车后,就是一招手:“文书无异,放行!”
“有劳城守了!”抱拳道谢,曹成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镖车一招呼:“紧着步子走!”
至此,顾宁安算是对大戊的“人情世故”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明明朝廷都下令戒严了,但这戒严依旧是分情况的。
像曹成这种,既认识人,又给了好处的,那文书就是个过场。
但若是没有熟人,又没有给钱的,那先前的三名商贩就是很好的例子。
三个商贩总共就一辆车,小半车货物。
结果愣是被一圈城守给团团围住,差点连底裤都给人家扒下来检查一番。
不过折腾完了人,这三个有文书的商贩,总算还是被放进去了,就是模样实在是狼狈。
“哎!”
“前面的运镖车!”
“停下!”
后两架镖车尚且未进入城门,一道厉喝便自城门外响起!
曹成眉头一紧,勒停了车马,循声望去。
来人着校尉服,看着四十来岁,其手里拿着一根短鞭,一对三角眼来回打量着四架镖车,最终停留在了顾宁安的身上。
只见其抬起握着鞭子的手,沉声道:“文书拿来看看。”
这时,曹成看向了先前放他进来的守卫,结果后者压根不看他,甚至还低头倒退了几步。
狗日的,一层层扒皮……心中暗骂,但曹成满脸的横肉却堆砌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
赶忙翻身下马,他如法炮制的将多添了些的碎银和文书送进了中年校尉的手中。
无比丝滑的将银钱收入衣襟之内,又眯着眼看了看文书,中年校尉“哧”了一声,抬手指向坐于车架上的顾宁安,发笑道:“书生,你在这虎头镖局里头,是做啥嘞?”
“千万别跟我说你是个镖师,你这身子骨,遇上个劫匪,我估计这人家一只手,就给你按哪儿了!”
见这校尉收了钱还要找茬,曹成刚要说道几句。
那边的顾宁安便接茬道:“我也可以是镖师,不过对付的不是人。”
“哟?”中年校尉语调一扬:“不对付人,难不成你还能对付鬼了?”
顾宁安淡淡道:“可以。”
本想着再找找茬,多要些银子,结果没想到眼前的书生还真跟他“白话”上了。
只见其啐出一口浓痰,抬手就是一鞭,抽出一声炸响!
“书生,你可别跟咱扯慌!”
“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扯谎的人!”
一见这动静,被堵在回头进不了城的人也不急了,纷纷伸长脖子,瞧起了热闹。
顾宁安抬手一指,笑道:“校尉大人的脖后就缠着一个女鬼。”
“哦?”中年校尉嗤笑道:“那你跟官爷说说,那女鬼得模样水不水灵?”
顾宁安淡然回应:“校尉大人回头看看便知。”
“装神弄鬼!”
“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糊弄官爷?”
“实话告诉你,老子见过的鬼”
中年校尉边嘲讽边回头,结果话说到一半,那个“鬼”字就是拖长了音调,到后来就变成了“嗑…嗑…嗑”的声音!
好似他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余光中映照出的三寸红舌,外加一张惨白而又布满了龟裂的鬼脸。
中年校尉顿时面如土色,抖似筛糠,想要马上扭头逃窜的他,却是发现自己脚下像是灌了铅似的,挪不动半分!
顾宁安玩味道:“校尉大人,她可入得了您的眼?”
奶奶的,出门没看黄历!
这是踢到铁板了,还是真有鬼缠上咱了!
伸了伸脖子,咽下一口唾沫,中年校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先生,帮帮咱,咱再也不敢了!”
顾宁安笑道:这里挡着旁人的道了,不如我等进城再说?“成成成!”中年校尉点头如捣蒜,结结巴巴的说道:“先生,那我后头这位……”
顾宁安笑道:“无妨,暂时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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