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黄油纸,一块被中间刨开,呈半截形态的白色物体,便是映入眼帘。
其形状宛如灵芝,却又与寻常菌类大相径庭,因为它质地手感更像是肉质!
隐隐地还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
顾宁安隔着油纸轻轻一捏,便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软腻,既非完全的柔软无力,也非僵硬生涩,而是恰到好处的柔韧与弹性。
最关键的是,从这半块肉灵芝的之上,顾宁安感受到了一丝丝混杂的天道之力!
而天道之力上的气息,便是与现世的天道如出一辙!
顾宁安现在虽身为凡俗,但他对道韵规则的感知力是不会出错的。
更不要说,在进入镜中往世之前,他曾用神魂一寸寸扫过现世无数大道。
大道万千各不相同,各自独立,又殊途同归。
如今却被以这种诡谲的方式组合到一起,形成了所谓的肉灵芝,让镜中往世的人,用其修炼?
窃世之计,人死后三魂反哺天地,天道本源入身后,在回馈于镜中往世,这就相当于拿人做了一遍过滤,相当于镜世趴在现世身上吸血。
一旦现世的天道被吸空了,那现世必然崩溃,天下生灵必将灭亡……
可对方费尽周折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在现世之中,他察觉到一众天道并没有明显的减弱,这么抽要抽到什么时候去?
曾经的自己能想到留下一“天地同寿”之计,莫非那布局深远的谋司天想不到?
一旁,朱大见的顾宁安盯着白灵食陷入了沉思,便是顿了顿道:“顾兄弟,你是不是也很需要这白灵食?”
“朱兄弟误会了。”
回过神来的顾宁安将白灵食重新包好,递还给朱大,笑道:“顾某只是看着此物有些新奇,灵芝之形,又是肉质,就一时想不到它是怎么来的。”
接过肉灵芝,朱大一边重新将其装进罐子里,一边笑道:“顾兄弟,这你咋可能想得到。”
“这灵食矿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地上长出来的一样。”
“有人说这是天老爷的肉,所以贵重,能换来门道里的人帮忙。”
“天老爷的肉?”顾宁安笑道:“指不定这还真是天老爷的肉。”
朱大摆手道:“哪儿来的天老爷,真是天老爷,又怎么可能让我们老百姓都能有机会吃上。”
“哈哈~”顾宁安笑着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便先走了,朱兄弟早些休息。”
“哎。”朱大忙道:“那我就不送你了,回见。”
顾宁安转身道:“回见。”
……
铛铛铛~铛铛铛!
铜锣声阵阵,回荡在整个老沟寨上空!
“烛帮来啦!”
“烛帮来招人下矿!”
“有意者赶紧去寨南边的空地!”
“过时不候,过时不侯啊!”
一位嗓门贼大的独眼少年,手持着铜锣边敲边喊,来回在寨里跑动。
而早知道这两天烛帮就要来人的顾宁安他们,也是做好了准备,早上吃过了早食,就没去地里一直等着信。
这不,独眼少年喊起来了,他们就趁着时候去了。
寨南边的空地上,有一处木制高台,台子是寨里头平时搞个什么祭祖活动的时候才会用。
烛帮来了,便要最高规格接待,自然也就把这台子给他们用了。
此刻,台下已经围满了寨里的乡民,上到白发老翁,下到抱在手里稚童都到场了。
这老弱妇孺自然不是来争着下矿名额的,他们要不就是来凑个热闹,要不就是家里有男丁要争上一争,所以才凑了过来。
如此一来,顾宁安也就瞧见了更多平日里未曾见到过的生面孔。
环顾四周一圈,五官缺少感觉是家常便饭,四肢不存也是随处可见,就连像朱大那般少了半个身子的。
这一打眼过去,也能望到好几个。
之所以在同一块地方,会出现这般大面积的比“天残地缺”更甚的残缺之人,皆是因为他们的三魂不完整。
一众司天本就会在人三魂归天的时候吞上一口,以求延绵寿元,再加上此地是镜中往世。
里头虽然都是活生生的人,但终归三魂都只有三分之一!
这一半的三魂弊端,会体现在各个方面,像是残疾不过是外在体现,内在的种种更是会让人活得极为痛苦……
木台中央,摆着一张硕大的长桌,长桌的四个角边分别竖起了一根细长的竹竿,竹竿上又罩上了一层厚重的黑布。
将上下左右三面的都封死了,唯有面朝台下的那一面还敞开着。
长桌背后,坐着一个着黑色麻衫的中年汉子,在其身前则是摆放着笔墨纸砚一应器具。
听身侧的乡民讨论,说这人是烛火帮三舵主麾下的一位堂主,姓李。
台上,一众烛火帮伙计守拉有黑色帷幕的长桌之外,等待着什么。
铛!铛!铛!
三道清脆的锣声自人群后响起,拿着铜锣的独眼少年高喊道:“李堂主,来来回回喊了七七四十九遍了,该来的都来来了!”
听闻这话,坐在长桌后的李堂主屈指一弹。
一粒足有蚕豆大小的银子,就那么不快不慢的越过人群落到了独眼少年的手中。
铛!
“谢李堂主!”
“烛帮吉祥!”
铛!
又敲了两下锣,独眼少年便走了。
而台上的李堂主则是开口道:“愿下矿的,都举起手来,我点着人上来。”
唰!唰!唰!
一时间,台下举起了不少的手。
并肩而立的顾宁安和石毅也是如此。
“李堂主,咱没手啊,没手咋办!”
“是啊!我跳一跳行不行!”
台下,没有双臂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也渴望能抓住这一次暴富或者填补残缺的机会。
所以一个个的都卯足了劲儿的喊着。
台上,李堂主没有作声。
倒是四下的烛帮伙计回应道:
“没手的如何挖矿?”
“若是有本事的,能用举起脚来让人看到,堂主自然也会点人上来!”
此话一出,不少缺了胳膊的乡民便是偃旗息鼓。
举起脚来,那要怎么弄?
“安静!”李堂主高呵了一声,纷乱的现场顿时变得针落可闻。
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全场,让不少人直觉得心惊胆战。
下一秒,李堂主拿起毛笔在面前的砚台里一蘸,又是随手一挥,便有墨汁飞向台下。
“掌心染墨者,上台来……”
李堂主的话音落下,大家便纷纷看向自己的手。
石毅看了自己的手心一眼:“没有!”
“顾兄弟呢?”
顾宁安摇头笑道:“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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