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两天后。
傍晚时分,当天边最后的一丝余晖隐匿于地平线,千泉城内便升起了无数篝火——按照两位突厥可汗的意思:为了庆祝楼兰加入他们的联盟,今晚要全城举行欢庆仪式,同时也是为即将到来的东征壮行。
“小子,谁让你来这边的?”——在位于城西的一处广场上,人们载歌载舞,其中有一个眼尖的胡人见到人群外有位纱巾蒙面的俊朗少年正好奇的往里张望着,于是他当即便上前呵斥道:“赶紧滚回去!”
“啊?! ”楚大王看着眼前突然凑上来的大胡子,只觉得这世界可真魔幻:“你说啥?”
“汉人?”那大胡子听到李宽开口后,当即皱眉道:“汉人怎么会来千泉城……”
“我跟着商队来的。”李宽见对方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于是随口胡诌道:“陇右李氏听说过吗?”
“哟,来头不小,难怪……”那胡人闻言也没再怀疑,而是返身从一旁的长桌上拿起一把烤肉串,来到李宽身边,将肉串分出来一半递给他:“给,新出炉的烤黄羊肉,我亲手猎来的。”
“我听人说黄羊难猎,老哥本事不小啊。”李宽也是个自来熟,只见他一边夸赞着这位大方的胡人,一边接过羊肉串,咬了一口后,当即便对这胡人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不错,味道的确可以。”
“这黄羊可不好猎……”那胡人闻言先是憨厚一笑,随即便旁敲侧击的打听起李宽的来历了:“小兄弟,如今大唐和西突厥开战在即,你身为陇右李氏的弟子,怎么会跑到千泉城来啊?”
“我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做‘富贵险中求’。”楚王殿下见对方依旧心存疑惑,他便眨了眨眼睛,继续道:“我在家中并不受父亲待见,所以一切便只能靠自己去争取,老哥,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次来千泉,注定是危险重重呢?可是我若不这么做,就得受困于家中,那样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呢?”
“看来小兄弟也是有自己的难处……”那胡人听楚王殿下这般说,当下便有些感慨道:“看来这生在高门大户,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那也不是,”楚王殿下闻言摇摇头:“我祖母待我挺好的,主要是我爹——他这人疑心病太重。”
“小兄弟,你祖母难道就放心你出来?”那胡人闻言不由有些诧异。
“我祖母很早以前就故去了。”楚王殿下闻言神情有些失落道:“不然我也不会被我爹这么欺负啊。”
“哎……”那胡人见李宽说到了伤心处,不由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同情,只见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兄弟,那你这次来千泉,是为了……”
“为了收债。”楚大王见大胡子意图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他当即坦诚回道:“千泉城有人欠了我很大的一笔债,我得把债讨回来,不然回去以后也抬不起头。对了老哥儿,我观你器宇轩昂,好似那人中龙凤,想必出身不低吧?”
“哈哈哈哈……”这大胡子听李宽这般吹捧自己,当即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说话可真中听——不过我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在西域混口饭吃的一伙儿马匪而已。这不,此次因为肆叶护可汗和乙毗射匮可汗要对大唐宣战,我们是受到征召而来——只要有金银做酬劳,我们无所谓。”
“老哥说得有道理。”李宽闻言微微一笑,随后便开始继续吃起烤肉串来。
而在距离他七八丈外的巷口食肆中,张镇玄带着王玄策和裴兴俨,坐在草棚下,表面佯装饮酒,实则暗地里一直注意着楚王殿下这边的动静。
“大哥,”就在楚王殿下和大胡子相谈甚欢之际,一个年轻的胡人来到了大胡子身边:“刚刚得到消息,肆叶护可汗和乙毗射匮可汗打算拉吐蕃入伙儿,但是被吐蕃大相给拒绝了——大哥,我总觉得此事儿有些不妥。”那年轻人说完,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朝一旁的李宽刺去:“小子,你胆子挺大?”
“莫哈斯,住手!”那大胡子见手下一言不合就对李宽出手,当即在出声喝止莫哈斯的同时,抬脚踹向了对方的手腕。
也就是大胡子这一脚踹得及时,不然无论是李宽还是隐藏在后方的张镇玄,都有一万种办法杀死莫哈斯这个莽撞的年轻人。
“那啥……这个是机密吗?”楚大王见自己一不小心还犯了忌讳,于是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琉璃兔子,将其塞到大胡子手里:“那啥,老哥,这事儿说起来也怪我,这礼物你得收下,别跟我客气,你就当你请我吃黄羊肉的回礼好了。”
“嘶……”被自家大哥一脚踹到地上的莫哈斯,此时看着李宽掏出来的琉璃兔子,不由瞪大眼睛:“大哥……这……这这这……”
“小兄弟,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那大胡子也被楚王殿下的出手给镇住了:“这宝物……极为珍贵……你赶紧收好……”说罢,大胡子便打算将琉璃兔子递还给李宽。
“哎!”楚王殿下闻言赶忙摆手道:“老哥说这话就生分了不是?你先前还主动请我吃黄羊肉呢——按照我家乡那边的规矩,出门在外,礼多人不坏。你关照我,我赠回礼,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兄弟……这宝贝实在贵重……”大胡子身为马匪,该有的眼界还是有的: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贵重的礼物,眼前的少年哪怕是出身陇右李氏,在族中的地位也定然不低——这样的人物,又出现在千泉城,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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