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人哭作一团,悲怆的哭声,令闻者动容。聂沁如没了最爱她的老公,孩子们没有最爱他们的爸爸。卢玉琳没了心爱的儿子,老太太没了最疼爱的孙子。“别哭了。”
顾南生揽着卢玉琳和老太太安抚,“沁如的悲痛是最深的,你们这样一直哭,只会让她心里更难受。”
“我们不哭。”
老太太先缓过情绪来,她毕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老人。“玉琳,别哭了。”
“妈,我……”卢玉琳比较脆弱,唯一的儿子没了,她根本忍不住悲痛的情绪。“爸妈,奶奶,慎言有给你们留话。”
聂沁如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拿出手机,播放那条顾慎言事先录好的视频。“爸妈,奶奶。当你们看到这条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不要悲伤,人都会有一死,我想得很开。”
顾慎言淡淡地笑了笑,“沁如是个傻女人,我知道若是我不阻止她,她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我爱他,怎么可能看着她替我受罪?如果必须有人来终结这件事,那就由我来吧。”
“我舍不得你们,也舍不得我的孩子们。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怨天尤人。希望没有我的日子,你们一样能将日子好好过下去。”
“沁如还年轻,我不愿意看到她为我守寡一辈子。若是有合适的男人在追求她,你们就放手让她走。我愿意看到她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将生命耗在思念我的日子里。”
“爸妈,来世我还愿意做你们的儿子。奶奶,来世我还是你的孙子。沁如,如果有来世,我还会和你相遇,我们重新再爱一场,我绝不会再半途丢下你。”
聂沁如看到这里,又泪奔了。顾慎言一再叮嘱让她找个爱她的男人过完下半生,她怎么可能做到?“丫头啊,慎言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
老太太看着聂沁如,“当初是奶奶阴差阳错的婚配,将你和慎言拉在一起,你们终究是没有缘分走到最后。慎言说得对,遇上更好的男人,你就跟他走吧,顾家绝不会阻碍你的幸福。”
“不,奶奶,我既然嫁给慎言,这一生都是顾家的人。”
聂沁如朝老太太跪下,“以前是慎言撑起顾家的一片天,现在他不在了,我会替他撑起这片天。为母则钢,为了孩子们,我会坚强起来。”
老太太脸上老泪纵横,“丫头啊……”聂沁如对顾慎言那么深沉的爱,大家都看在眼中。老天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残忍?“奶奶,爸妈,慎言的事暂时对外保密。我不想让顾氏发生动荡。”
聂沁如看着几人,冷静地说道,“我会承担起这一切,这是慎言打拼下来的江山,我不会让它就这么没了。接下来我会开始学习公司的经营管理,我不怕困难,我也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她知道有乔少寒和陆天奇的协助,顾氏这么大的集团不可能轰然倒塌。但为了让顾氏走得更长远,她必须要介入管理。以前顾慎言开玩笑说过,总有一天她会学着当一个女强人。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如果可以,她不想当什么女强人。“好。”
顾南生是个沉稳的男人,虽然上了年纪,但魄力还在。失去儿子,他固然伤心,但也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对顾家最好。“明天开始,我会公司坐镇,直到你能接手顾氏集团。对外就宣称慎言去国外对接一个重要项目,短时间内回不来。”
“好。”
聂沁如点头,有顾南生重回顾氏主持大局,她放下心来。既然要对外隐瞒这件事,顾家就不能大肆办丧事。为了防止人多口杂,除了管家,顾家的佣人们都不知道这件事。聂沁如知道她要将所有的伤痛隐藏在心底,老太太和卢玉琳能做到,她就一定能做到。“沁如,你去睡一觉吧。现在你是顾家的主心骨,你不能倒下。”
卢玉琳强忍悲痛,她知道聂沁如比她更难。“好。”
聂沁如红着眼眶,走出书房,上楼去了。她去儿童房看了四个孩子,他们已经睡下了。想到以后孩子们再也见不到爸爸,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她捂着嘴巴,回到卧室,趴到床上无声地痛哭起来。以后她再也见不到顾慎言了,再也不能窝在他的怀中睡觉了,再也不能向他撒娇了。她蜷着身子,躺在顾慎言的枕头上,闻着属于他的气息。以后她只能这样入睡了。只是午夜梦回醒来,她怕只能是泪湿了枕头吧?深深地叹了口气,聂沁如闭上眼睛,喃喃低语,“老公,我没能见你最后一眼,是我的遗憾。请你入我的梦中来,和我相会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眼泪不断地没入被角,她不知道顾慎言会不会入她的梦中来。他还没过头七,听说没过头七的人,如果亲人太思念他,他的魂魄就会找回家来。聂沁如希望顾慎言的魂魄也能找回家来,她不怕他,就想和他好好见一面,说说话。她强逼着自己入睡,直到沉沉睡去。梦境中除了虚无飘渺的白雾之外,并没有顾慎言。“老公,老公,你在哪儿?”
她着急地抬手将那些白雾挥开,“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求你了。”
“沁如。”
顾慎言真的出现了,她高兴上前抱住他,却发现自己抱空了。“沁如,你忘了我吧。”
顾慎言一脸悲伤地看着她,“你让我走得安心些,好不好?我不喝孟婆汤,如果有来生,我会带着有你的记忆去寻找你,我们再续这一世的情缘。”
“老公……我舍不得你啊……”她伸出手,“你再握一次我的手好不好?”
顾慎言伸出手,却怎么也无法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做不到。沁如,我该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会化作一阵风守护着你。”
“不要走,不要走……求你了……”聂沁如的脑袋在枕头上来回摆动,她猛地惊醒过来,知道自己在梦中和顾慎言相会了,忍不住悲伤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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