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霞恍然大悟,颔首说:“原来是这样。”

    她慢慢饮了口红茶,将精致的欧式风格小茶杯放回到茶几上,重新握着苏时酒的手,遗憾道:“那你当时怎么没去表白?兴许小钧那时候就同意了,你们两个也不至于拖到现在,白白浪费几年的时光。”

    苏时酒一顿。

    他回:“我家里情况特殊,而且跟顾家比,苏家……”

    剩余的话,苏时酒没再说。

    林遇霞懂了,她轻轻拍了拍苏时酒的手背,温声细语道:“放心,小钧不看重这个,我也不在乎。”

    她强调说,“而且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不分你我。”

    苏时酒“嗯”了声:“谢谢妈。”

    虽然林遇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见苏时酒提起这些事时情绪不高,便贴心地转了话题,给苏时酒讲起顾殊钧小时候的事:“别看小钧现在这副油盐不进的冷酷模样,他两三岁的时候,可完全不一样。”

    一旁,顾殊钧抬眸,视线冷冷看向林遇霞。

    林遇霞却毫不在意。

    她掩唇笑道:“比如称呼方面,他现在只会硬邦邦地喊‘母亲’二字,可放在以前,是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妈妈的。”

    苏时酒脑海中想象出一个小团子追在林遇霞身后的场景。

    他眼眸弯了下:“听起来很可爱。”

    “可不么?而且那时候,他还特别害怕洗澡——”

    顾殊钧额角一跳,豁然起身。

    他眉峰凌厉,语气冰冷道:“时间不早,我要带苏时酒回去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

    林遇霞恋恋不舍道,“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今晚直接住下来?王姨已经把北边的厢房收拾好了。”

    顾殊钧却神色冷淡:“苏时酒,走了。”

    苏时酒低声说:“抱歉。”

    他准备起身,却见林遇霞蹙起秀气的眉毛:“小钧,你平日里也都是这样生疏,冷硬,连名带姓,用命令的语气喊时酒的吗?”

    苏时酒一怔。

    确实,很多情侣在确认关系后,都会相应地改变称呼,比如最简单常用的“老公”“老婆”,或者取名字中的一字等,但苏时酒和顾殊钧毕竟只是联姻,没什么感情,因此从未这么亲昵地喊过对方。

    所幸听此刻林遇霞的语气,她应该只是在埋怨顾殊钧的不解风情,而不是质疑两人的婚姻事实。

    一旁,顾殊钧“啧”了声,似是非常不耐烦。

    他嘲讽道:“因为其他的称呼,我更喜欢在床上喊。”

    苏时酒:“……”

    啊?

    当着长辈的面,顾殊钧也敢说得这么直白?

    苏时酒自认面皮不算薄,此时却不禁红了耳廓,低垂着眼睫盯着地毯看,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旁边的林遇霞也有些尴尬。

    两人距离近,下一秒,苏时酒便清楚听到温柔的林遇霞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草,这个小兔崽子。”

    苏时酒:“。”

    骂得好。

    林遇霞也假装没听到顾殊钧的话。

    她再看向苏时酒,依然是大家闺秀的模样,语气温和道,“时间确实不早了,夜里开山路不安全,早点走是好事。时酒,你以后有空多来看看我,我平时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个说话的人,无聊得很。”

    苏时酒点点头:“好。”

    说话间,顾殊钧已经走到两人身边。

    他等不及了,直接攥住苏时酒的手腕,将人拉起,一言不发地往盥洗室走。

    打开水龙头,顾殊钧浅色的眼眸落下,命令道:“苏时酒,洗手。”

    山上气温低,又是夜里,刚打开的水有些凉。

    然而,苏时酒已经无暇顾及——

    顾殊钧似乎是嫌苏时酒动作慢,干脆双手挤了洗手液,拉过苏时酒之前被林遇霞握过的那只手,来回搓弄着。

    苏时酒抿了下唇。

    洗手液顺滑,顾殊钧弯着腰,他眉眼认真,仔仔细细,一根根清洗着,没有放过苏时酒纤细手指的任何一个角落。

    而手指被人反复搓洗的感觉……很怪,尤其是指缝处和手心被来回摩擦时,传来阵阵微痒的感受。

    “……顾殊钧。”苏时酒忍不住开口,“我可以自己洗。”

    然而,顾殊钧并未回话,只闷不吭声地动作。

    苏时酒只好压下自己心头所有怪异的感觉。

    直到洗了三四遍,苏时酒的手指微微泛红,顾殊钧才放开手,关上水龙头。

    他仍旧一言不发,盯着苏时酒的手指看半晌,抬起眸,一双烟灰色的眼睛如鹰般看向镜子里的苏时酒。

    他不说话,苏时酒也不开口。

    半晌,顾殊钧终于语气淡漠地说:“以后别让她碰你那么久。”

    苏时酒:“……”

    谁?

    林遇霞?

    ……顾殊钧竟然连自己的亲妈也介意?

    苏时酒心中狐疑,不由多看顾殊钧两眼,点头说:“我知道了。”

    “其他人也是。”

    顾殊钧神色变得懒散许多,抬起另一手,五指轻轻梳理着苏时酒的发丝,像是在整理自己缪斯的设计师。

    他开口补充道,“苏时酒,我不希望你的身体被除我之外的任何人触碰。不论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亲人也好,朋友也罢……”

    苏时酒:“?”

    要求这么严格?

    苏时酒“哦”了声,漫不经心想,顾殊钧真的好变态。

    今日是满月。

    银色的光辉洒落大地,风吹树梢,叶子哗啦啦响,和着池塘里的青蛙和草丛里的蛐蛐一起,矜矜业业,交替着叫唤。

    苏时酒与林遇霞正式告过别,跟顾殊钧并排穿过园林似的小花园,抄近路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两人手牵着手。

    山间空气好,风吹拂在脸上,送来青草气息,很舒适。

    苏时酒忍不住眯了下眼。

    突然,身侧的顾殊钧开口:“谁让你说大学的?”

    苏时酒回神:“嗯?”

    顾殊钧从鼻腔中哼出一声,不悦道:“我之前不是跟你强调过是高三吗?你高三时第一次见我,对我一见钟情。”

    苏时酒:“……唔。”

    所以,顾殊钧和自己的白月光,是在高三那年认识的?

    他心中无奈,出声解释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大二的那次宣讲,我还有印象,所以这样说更真实点。”

    顾殊钧脚步一停。

    他面容中带着丝怪异,多看苏时酒两眼,回:“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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