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周五。

    午休时间,陈杨刚敲响办公室的门,打算叫苏时酒一起去吃饭,便见苏时酒愁眉苦脸地盯着面前的盒饭,眉心微蹙,薄唇轻抿。

    像是在解什么高难度数学题。

    一眼扫过去,对方面前是三菜一汤,看起来挺丰盛的。

    陈杨最近跟苏时酒关系不错,出言调侃:“怎么?有人送饭还这么不高兴?”

    苏时酒:“……”

    苏时酒抬眼,幽幽地看过去。

    ——如果只是单纯的送饭,苏时酒当然不会不高兴。以前在豪庭小筑,苏时酒吃的别提多开心了。

    可是!

    看看面前的这都是什么?

    丰盛是丰盛,但哪一样跟补肾没关系?让有些懂行的看了,还以为他肾多不好,多不行,多需要补一补呢……

    想到这里,苏时酒慢吞吞会将盒饭盖上:“没,不太饿。”

    “……不好吃?”陈杨又问。

    苏时酒迟疑两秒。

    能在顾家任职当厨子,阿姨的手艺当然是无可挑剔的。

    她显然是一位大厨,几乎什么菜系都会做,还会根据顾殊钧和苏时酒的口味改良食谱,摆盘更是可精致可家常……

    但苏时酒不好在一位女士面前解释自己不太想吃这顿饭的原因,只好含糊地点点头,心想,委屈阿姨背锅了。

    陈杨:“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食堂?”

    苏时酒有些意动,但浪费粮食是不好的行为。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

    罢了罢了,不就是一顿补肾的饭吗?

    陈杨哑然失笑,没再继续劝,转身离开。

    下午,苏时酒心气有些浮躁,始终都没能静下心来工作,距离下班时间还剩下半个钟的时候,额头上还冒出一颗痘。

    他猜测应该是最近补的太过,有点上火。

    ……再这样下去,晚上说不定还真会出事。

    想了想,苏时酒主动找到李哥,借了对方的花茶,去茶水间泡了几朵菊花,企图去一去身上的火气。

    一口菊花茶下肚,苏时酒轻叹了口气。

    哎,一边补肾,一边去火,和一边熬夜,一边喝枸杞养生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主打的一个朋克养生……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正想着,就听办公室的门“嘭”的一声大开。

    周明祈脸色阴沉,活像是亏了一笔上亿的大单子,他大跨步进入办公室,目光落在捧着保温杯的苏时酒身上:“今晚加班。”

    苏时酒:“?”

    这么霸道?

    周明祈:“小也喝醉了,跟我出去一趟,接他回家。”

    说着,周明祈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因为有视野遮挡,苏时酒没能看清。

    对方率先快步朝外走去。

    苏时酒一顿,将茶杯放下,紧跟其上。

    坐电梯时,他给顾殊钧发了一条加班的短信。

    再抬头,周明祈正盯着他看。

    “怎么?”苏时酒慢吞吞将手机收起来。

    周明祈:“你们关系这么好?加班还得报备?”

    “是啊,关系不都是一点点维护出来的?就像过年走亲戚,不走动,肯定慢慢就疏远了。”苏时酒笑眯眯回,“何况,知道我们关系好,周董不应该高兴才对?”

    周明祈定定看了会苏时酒,笑道:“确实。”

    周明也这次喝醉的地点很匪夷所思。

    是在江城海边的沙滩上。

    苏时酒和周明祈到的时候,周明也身边只坐着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男孩,见到两人,他连忙从沙滩上爬起身,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指了指周明也:“您好,二少喝醉了……”

    “谁带他来的?”

    周明祈眉头紧蹙。

    ——如今已经入冬,太阳也快落山,海边的风潮湿冰冷又肆虐。

    周明也和少年瞧着状态都不怎么样,发型凌乱,且身上都没穿多少衣服,脖颈处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穿的这么少,在海边沙滩上吹风。

    听到周明祈的问题,少年摇头。

    他显然是冻狠了,声音哆哆嗦嗦回:“我也不知道。我是帝水会所的一个陪酒,二少之前点过我几次,一个小时多前,有个男人用二少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让我来这里接他,我到的时候,就见二少一个人在沙滩上躺着。”

    他苦笑一声,“您也看到了,我小身板,平时也不运动,根本抬不动二少,周围也没人,想了想,只能让二少把手机解锁了,给您打电话。”

    少年说完,只觉得心里苦。

    之前接到二少电话时,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事,颠儿颠儿的就打了个车过来了,到地方后当场傻眼。

    碍于二少喝醉了酒,晕晕乎乎在这躺尸,他还不敢走,生怕出事后找他问责,只能默默地裹紧自己。

    一个多小时下来,冻得脸都红了。

    回去之后得赶紧喝姜汤泡澡去去寒气,否则肯定得生病!

    一旁,周明祈解开西装扣子,将衣服脱下来,披在周明也身上。

    当听到“二少一个人在沙滩上躺着”时,他眉头皱了下,低低“嗯”一声,摆摆手:“这里没你事了,回去吧。”

    “诶。”那少年应一声,冻的直吸鼻涕,走了。

    苏时酒上前,和周明祈合力,把周明也抬起来,往车上带。

    上了车,暖气迅速熏红了周明也的脸。

    然而,原本始终乖乖的周明也,到了系安全带的环节,却死活不配合,身体扭动,就是不让周明祈如愿。

    “小也?”周明祈拍了拍对方仍旧有些冰凉的脸。

    “唔,哥,我好冷……”

    周明也眼眸含泪,声音委屈,正要抱怨,突然,他看到周明祈身后长身玉立,容貌昳丽,却面容清冷的苏时酒,当即抬起手,一把扒拉开周明祈的脸,朝着苏时酒的方向,更加委屈道,“主人,你为什么不要我。我很听话的。”

    周明祈:“……”

    苏时酒:“……”

    有兄弟情,但不多。

    苏时酒早就见识过周明也喝醉后的神奇状态,语气平静:“乖狗狗是会自己系安全带,不给主人添麻烦的。周明也,你真的是吗?”

    “我是!我是乖狗狗!”

    周明也声音嘹亮,把手举得高高的,当场低头研究起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周明祈一顿,下颌收紧了些:“小也当初也知道自己醉酒后是这个模样,因此尽量滴酒不沾,后来过年的家宴上,周燚一直激他,家里的亲戚……就连我,也觉得只是喝两杯,没什么问题。你知道的,他年轻气盛,素来不服输,又觉得都已经这么久过去,说不定早就改了,就喝了。”

    苏时酒一怔。

    他抿了下唇,几乎可以猜到那场家宴最后是如何惨烈收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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