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酒拿着李净文给他的u盘,风尘仆仆赶往公安局时,刘青锋刚好要出门,扯了他一把:“你来得正好。”
刘青锋边套衣服边说,“葛玉翠那边联络我,说想在年前最起码见她孙子一面,好安心过年,现在正和葛素萍一起在楼下等着呢。走,一起。”
苏时酒一顿。
他拿出u盘在对方眼前晃了下:“行,走之前先把这个锁你柜子里。”
刘青锋一愣,似乎不明白一个u盘有什么好锁柜子的,但转念想到今天苏时酒申请外出的理由,登时懂了。
他一乐,忍不住用手指指苏时酒,又用力拍苏时酒的肩膀,夸赞道:“好小子!真是好小子!”
苏时酒一趔趄:“……爹,收着点,再拍散架了。”
他有些无奈。
自从他上次给顾殊钧发了个公众号的文章后,顾殊钧就跟受了刺激般,每天下班后疯了一样钉他。
中途,苏时酒实在受不了这样每天晚睡早起,暗无天日的日子,先是试图跟对方讲道理,把百度搜索内容摊开在对方面前,用事实证明每天都进行这种行为对身体不好,最好的频率应该是一周两到三次。
谁知无果。
后又忍不住打电话给顾殊钧的妈妈林遇霞告状——当然了,苏时酒告状时并没有说具体原因和顾殊钧实施惩罚的行为——谁知顾殊钧这人阴奉阳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当着林遇霞的面,他保证得好好的,转头便把苏时酒捆了起来。
那一次,苏时酒又遭罪了。
甚至遭大殃,到了要去超市补货的程度。
直钉到今天,苏时酒感觉自己身体脆了许多……
刘青锋并不知道苏时酒这些天的遭遇。
他不以为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之前警方也在李净文和面具人之间的互动中,猜出李净文可能对警方有所保留,但李净文嘴巴很紧的同时,还一副随时都可能自杀的模样,不管派多少人过去都毫无所获,只能铩羽而归。
万万没想到,这次破局的关键,竟然又是苏时酒!
他捧宝贝一样捧着u盘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小心翼翼放进抽屉里后,又觉得不妥,怕磕了摔了。
四处看看,刘青锋拿出一块毛巾,将u盘包在里面,放进抽屉里,才拿出一把锁,将抽屉锁了。
“妥了。”
刘青锋道,“这里可是公安局,不会出问题的。”
苏时酒想想也是。
江城关押罪犯的看守所在偏远位置,如果不堵车,开车过去也要将近一个小时。刘青锋去开车,苏时酒往楼下会议室找人,探出一颗脑袋,只见葛素萍和葛奶奶正安静地坐在一起,有些拘谨的模样。
这次,两人准备充分,并不只有一个保温盒,而是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只要不涉及案情,或是危险物品等,在检查过后就能交到葛阳手中。
他叫上两人出大门,刚好刘青锋把车开过来。
葛奶奶搭着苏时酒的手,好奇问:“你没考驾照?”
——在很多农村的传统观念里,家里男丁是顶梁柱的作用,从学校毕业后,就要开始学会成为家里的依靠。
开车这种事,如果孩子已经拿了驾照,那当然以后就都由孩子开,当父母的只要坐着享受就行了。
结果轮到刘青锋和苏时酒,竟然是刘青锋开车。
这和葛奶奶心中的一贯观念不符。
苏时酒笑了声,帮忙拉开后座车门,扶葛奶奶进去:“他嫌弃我开车慢。”
葛奶奶:“……哦哦。”
她不好意思笑笑。
刘青锋显然听到苏时酒的话,哼笑一声:“就你那考驾照的20码架势,等咱们过去,天都黑了,看守所人都下班了。”
苏时酒:“。”
干什么突然人身攻击!
葛奶奶迟疑:“晚上看守所那边没人吗?”
“有。”苏时酒边系安全带边开口,“他故意这么说,为了损我呢。”
葛奶奶笑出声:“……你们父子关系还挺好。”
一旁,葛素萍虽然也在车中,却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只用复杂的神色瞧着几人,之后将目光移到窗外。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不算短,好在苏时酒之前在帝水会所干过,是个会聊天的,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心生好感,一时间,车内除却导航的声音外,最多的就是苏时酒、葛奶奶和刘青锋的聊天声。
终于,到了看守所。
刘青锋提前打过招呼,直接带着三人往里走,不过临到头,却拦住葛素萍:“你们也知道,现在管的严。葛阳和葛济川的这个案子毕竟还有很多疑点,是不允许探监的,这还是我特意打了申请,提到过年团圆,老太太想见见孙子的事,上面才心软同意让葛玉翠去,但也只允许葛玉翠一个人,而且旁边还要有看守在,不允许谈论任何关于案子的事……”
他细细叮嘱。
葛素萍面上并没有露出失望表情,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进不去。
她坐在走廊的凳子上。
苏时酒与她坐在一起。
葛素萍一顿,往旁边挪了下,与苏时酒拉开一个身位。
苏时酒只当没看见。
他摸出手机,隐隐能听见里面葛奶奶爆发出的哭泣声,以及一声接一声的“阳阳”“阳阳”。
苏时酒低低叹了口气。
他悄悄望向身旁。
在葛奶奶的呼唤声中,葛素萍面无表情,她双手抱臂,身体靠在墙壁上,视线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时酒同样面无表情,心想,或许葛素萍是在想以后她也在这里坐牢,她的儿子怎么来探望?
可惜。
葛素萍他们涉及的毒品交易份额,恐怕已经不止是坐牢这么简单了。
不多时,刘青锋从里面走出来,一屁股坐在苏时酒身侧。
“刚好来看守所了,你要不要……”
刘青锋压低了声音,试探性问道。
苏时酒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不假思索摇头:“不用。”
刘青锋见苏时酒表情不似作伪,点点头。
“……你会觉得我有些冷血吗?”苏时酒突然问。
刘青锋一愣:“当然不。”
在他看来,血缘这种东西,真是玄之又玄,所有人都身处其中,可大部分人都不能理性看待,即便在被狠狠伤害后,也会因为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感,很难完全与对方割舍开来。
由此后续又衍生出多种痛苦与不可挽回的悲剧。
刘青锋问出刚刚那句话,就是觉得,苏岳林已经在看守所,虽然是未决犯,但来年就要判,而受害者段红显然不打算出具谅解书,甚至要从严判。一对原本还算恩爱的夫妻,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而苏岳林呢?一大把年纪了,不但人财两失,还要在监狱里度过,或许苏时酒会觉得对方有些可怜,想去看看。
——这种优柔寡断的情绪,是很多普通人都会有的。
好在苏时酒不是这样的人。
刘青锋很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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