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酒等了等,房内始终没有动静。

    ——对方好像不在。

    他迟疑片刻,不打算做过多纠缠,免得对方心生反感,干脆将礼品直接放在门边,转身正准备离开,便见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在不远处警惕地瞧着他。

    “你找谁?”男人率先开口。

    他眼眸透着警惕,视线不动声色地看向周围,像是在规划一条逃跑路线。

    而男人打量苏时酒时,苏时酒也在观察他。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年岁并不大,四十出头的模样,和龚信差不多,但一头还算浓密的头发几乎全部花白,似乎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他身形偏瘦,比苏时酒看过的照片上变得不同,尤其少了当年意气风发的精气神,如同将行就木的一节枯枝,也让他变得愈发泯然众人。

    苏时酒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请问是杨主编吗?”

    他开门见山道,“我是明景传媒马主任介绍来的,之前加过您微信,但您估计是在忙,没看见我的消息,一直没通过。”

    杨珏沉默地看着苏时酒,听到是明景传媒来的,紧绷的身体微微松懈。

    他终于走上前,越过苏时酒开门,语气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手段找到这里来的,但你回去吧。我之前就和马主任说过了,当年都是意外,报社倒闭跟金锐集团或者周氏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再提。”

    “是吗?”

    苏时酒的目光却扫过周围,轻声反问道,“如果真的是个意外,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选择长期租住?”

    杨珏脚步一顿。

    他转过头,似乎觉得很好笑,语气带刺道:“怎么?我一手创办的报社倒闭了,我就活该一辈子陷在那件事里走不出来,一辈子都窝在家里伤春悲秋?难道我还不能来度假村玩玩了?”

    一瞬间,这位主编便如同受到攻击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尖刺。

    “……当然不是。”

    苏时酒开口,“杨主编,我是来帮您的……”

    “得。别叫我杨主编。”杨珏却摆手,“报社早倒闭了,我现在就是个靠儿女养着,混吃等死的废物而已。”

    杨珏说完进了屋,“砰”的一声将苏时酒拒之门外。

    苏时酒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在来之前,他就猜到这一行不会太顺利。

    也是。当初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垮一家报社的势力,必定不容小觑,杨主编又是这件事的直接受害人,因为心理原因不愿意再重提当年,怕那股势力再来报复,苏时酒完全能理解。

    也是他有些着急,行动激进了。

    将礼物放在门口,苏时酒扬声说:“杨叔,那我明天再来。”

    里面没什么动静。

    苏时酒并不气馁。

    他趁热打铁掏出手机,在申请杨珏好友的备注上,面不改色将自己背靠顾殊钧这棵大树的事情说了。

    ——不就是拼后台?

    苏时酒的后台也很硬!

    他又扬声提醒:“叔!记得看我微信申请好友的备注!过年的礼物给您放门口了,您记得拿!”

    说罢,苏时酒转身往回走。

    最近几天江城的天气都不算特别好,一直在下雪。

    苏时酒往回走时,外面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不过相应的,也让这个满是矮房的度假村看起来更加仙。

    苏时酒在路边摊买了串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浆裹着红透的如同小灯笼般的山楂,看起来让人非常有食欲。

    一口下去,包裹在外面的那层糖裂开,咬起来脆脆的,融化在口腔中,山楂倒是很新鲜,酸味中和了糖浆的甜腻,只不过,苏时酒对酸味比较敏感,吃到最后,五官还是忍不住皱到一起……

    果然。

    有些东西,看起来或者闻着好吃,真到了吃这一步,反而不太行了!

    “酒酒。”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苏时酒下意识转过头,只见顾殊钧举着相机,按下快门。

    他一怔:“你开完会了?”

    顾殊钧低头看相机,“嗯”了声:“看你半天没回来,就来找你了。”

    苏时酒凑过去:“拍的好看吗?”

    顾殊钧:“好看。”

    苏时酒眼眸一弯,他顺手将只吃了一颗的糖葫芦递过去,用很随意的语气问:“尝尝?可甜了。”

    顾殊钧没接,他将相机收起来,就着苏时酒的手咬了口,瞬间眉头紧蹙,他面部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过了半晌,吐出一个字:“……酸。”

    苏时酒登时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看到苏时酒露出得逞的小表情,顾殊钧挑眉,突然攥住苏时酒的手往旁边走,拐进一条小道。

    他二话不说,低头吻住苏时酒的唇。

    唇齿交缠,山楂的酸传递至苏时酒的口腔中,使得苏时酒不由自主分泌出更多的唾液,他有些吞咽不及,喉结不住滚动,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待两人分开时,苏时酒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他被亲的双颊染上一层粉,漂亮的眸子里带着些水汽,嗔怪地瞪顾殊钧一眼。

    顾殊钧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来。

    他眸色变得深了些,一手抬起,大拇指微微有些用力地拭过苏时酒的下巴,指腹与皮肤摩擦,留下一道不是很明显的绯色痕迹。

    苏时酒:“……”

    总觉得再不制止对方,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苏时酒推开对方的手,他低垂眼睫,掏出一包湿巾,擦了擦唇边和下巴处在接吻的过程中遗留下的痕迹。

    顾殊钧目光始终落在苏时酒刚刚被“蹂躏”的泛红的双唇上,他双手插兜,状似不经意般问:“出门时不是见你拎着什么东西?”

    苏时酒:“是。”

    他简单将找杨主编的事情说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备注,会不会改变主意加我好友……”

    却见身侧,顾殊钧面色不虞。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来回变换,下一秒,顾殊钧突然发难,抬手攥住苏时酒的发丝,将苏时酒拉得后仰。

    他再次吻上去,力道却比刚刚重上许多,吮吸苏时酒的唇时,像是要将苏时酒整个人吞吃入腹般不留余地。

    “唔。”苏时酒闷哼一声。

    好一会,顾殊钧总算放开苏时酒。

    “苏时酒……你可真是好样的。”

    顾殊钧将苏时酒圈在那一小块地方,冷笑着,“我还道你怎么想着跟我出来过二人世界,原来到了最后,还是为了工作!”

    “选择这个度假村,也是因为这里的旧址就是葛家村,而那个被搞破产的报社主编,恰好也长期租住在这里……”

    “苏时酒!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苏时酒:“。”

    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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