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酒还真没猜错。

    有些人,脸皮确实是厚。

    苏时酒看着程拓发来的最新消息,只觉得叹为观止:“原来年前和年后,苏安喜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他亲生父亲李柏生做生意失败,赔了个底朝天,连家里住的房子都被银行强行收走,现在只能租房住,入不敷出不说,还成了老赖……”

    对面,顾殊钧用餐姿势优雅,闻言挑了下眉头。

    他双手搁在桌子上,认真听苏时酒讲话。

    苏时酒手机不住“叮叮叮”响,是程拓一直在发,苏时酒负责转述:“苏安喜从我们这儿打秋风失败,就去找了苏岳林。”

    看到下面的内容,苏时酒忍不住低笑一声,才开口:“苏岳林被判的那天,苏安喜特意去了,之后找机会探监,声泪俱下说李柏生经常虐待他,他受不了逃出来,这才意识到,苏岳林当初对他有好。”

    顾殊钧:“虐待?”

    “李柏生并没有暴力倾向。”

    苏时酒耸耸肩,“他说的虐待,就是指之前工作室创业失败,又斗志昂扬想开个别的公司,但钱都被李柏生用光了,没他的份儿了。”

    顾殊钧:“啧。”

    苏时酒:“苏安喜说,即便没有血缘关系,苏岳林也是他永远的爸爸,两个人追忆了一番往昔,苏安喜声称,只要苏岳林将他名下的剩余那部分资产全部给他,他就给苏岳林养老……哦,这段是经过程拓艺术加工的,但内容大差不差。”

    他唇角噙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了下面前的茶杯,“该说不说,苏安喜确实是个聪明的,知道蛇要打七寸。”

    ——自从知道苏安喜不是他亲儿子后,苏岳林整个人都颓废了。

    他清楚明白当初是怎么对待苏时酒的,知道目前唯一的亲儿子苏时酒,早就与他关系交恶,不愿意搭理他,未来也肯定不会给他养老。

    苏岳林正发愁呢,苏安喜这么一番话,确实让他十分心动。

    “苏安喜毕竟是苏岳林亲自带大的,对苏岳林的一切不说了如指掌,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苏岳林虽然坐了牢,公司也被瓜分,如今已经没什么市场价值,但手中却捏着一个基金会,有不少钱。”

    “两人最终签了协议,苏安喜承诺拿到这笔钱后,未来一定给苏岳林养老……”

    苏时酒恍然道,“怪不得他这段时间没出现,原来是生怕我跳出来分他一杯羹,所以拿了苏岳林的钱,就立刻变现离开江城了。现在牢狱里服刑的苏岳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基金会已经没了。”

    顾殊钧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这个苏岳林,一手好牌也能打得稀烂。”

    苏时酒深有同感:“确实。”

    那个基金会是当初苏岳林效仿国外的资本家创建的,相当于一条后路,一直有职业经理人打理,之前左手倒右手,账户上还留了至少八位数。

    运作得当的话,确实能拿到不少。

    如果苏岳林一直将基金会攥在手里,就算是未来出狱无法东山再起,养老的钱也绝对够用了,但他非要信苏安喜……

    啧啧啧。

    也不知道等苏岳林出狱那天,知道如今的一切,会是什么表情……

    唔,有点想看。

    伪父子之间为了钱反目成仇!

    到时候做社会版面,似乎也很不错……

    敬·苏时酒·业忍不住感慨了句:“也不知道苏岳林是怎么想的。”

    “……因为老年人总有他们的‘社会经验’吧。”

    顾殊钧开口,“或许对苏岳林来说,有钱很重要,但有个能话事,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撑腰的‘儿子’更重要。就好比咱爸之前一直觉得,即便有钱,没有孩子,我们的未来也很凄惨一样。”

    苏时酒一顿。

    也是。

    虽然只是少部分例子,但目前确实有老人因为无儿无女,独自在养老院生活时,因为行动不便,又对手机不太了解,更没有勇气去告状,怕等来更多的殴打等原因,被护工特殊对待,欺辱,酿成了不少轰动全国的社会新闻……

    苏时酒抿了下唇,语气坚定地说:“但我相信,在养老这方面,国内以后会做得越来越好,等我们到了那个年纪,应该不用再担心这些。”

    “要投资吗?”顾殊钧随口说,“未来我们一起住。”

    苏时酒:“……”

    顾殊钧想的这么久远的吗?

    苏时酒今年才24,等到住养老院,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顾殊钧:“全智能ai机器人养老院,所有机器人搭载语言模块,声控,或者配合脑部芯片控制,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不需要出声,也能精准知道你的需求……”

    苏时酒:“?”

    如此智能,好像也不是不行。

    苏时酒一进入警局内,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整个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别说王姐翻文件的动作小心又小心,就说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李洋,此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如鸡。

    苏时酒将背包放下,与一旁低眉顺眼的李洋对视一眼。

    李洋用口型说:找……

    “嘭!!!”

    陡然!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摔东西的声音!

    李洋没防备,身体吓得一抖。

    苏时酒也下意识抬眸看去。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只留出一道缝隙,从苏时酒的角度看不到里面,却能清楚听到刘青锋毫不掩饰的咆哮。

    “局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关系到那么多人!我就不说之前局里的部署是不是白部署了,我就说,好不容易等到面具人要进行一次大桩交易,局里却出了内鬼!不知道漏了多少消息!现在呢?面具人究竟知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人究竟还能不能抓到!?以及,以前那么多次被面具人扰乱视线,谁说就没有内鬼的关系!?这是一定是要追责啊!在我看来吃枪子儿都不为过!!!”

    “结果呢?人好不容易揪出来,竟然直接被领走了!?领走了!?他特么以为他是谁?妈的,不就是一个破副局长吗!”

    “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警局——还有没有王法了!!!”

    “如果一个罪恶的人不能被正义绳之以法,反而以各种形式被包庇罪行,得不到确凿无疑的审判,那我就不干了!”

    “听见了没!?我不干了!!!”

    刘青锋说了这么长一串,整个办公室内都回荡着他的咆哮声,他粗喘着气,周围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过了几秒,一道有些苍老的,慢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消消气,消消气。”

    苏时酒心中一动。

    是——

    是张安民,张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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