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么,这东西其实是用通草做的,这些白色草渣,就是明证。”
“他先制作花瓣,涂上颜色,再用铜丝缠成细小的螺旋,穿过通草的茎秆,将莲花压成一小团,然后,塞进挖空的莲子里,用桃胶封上,最后用画笔伪装,就成了一颗能刹那绽放的莲种。”
楚嬴指着冒着火光的炭盆,继续道:“众所周知,桃胶遇火则化,当莲子花开后,铜丝盘成的莲花,就会被弹出来,然后,大家就看到它开花了……”
“这个和尚,之所以飞快将莲花拿起来,就是因为知道内情,害怕莲花被火烧毁露馅,所以不得不为之,还顺便念了一首诗,转移你们的注意力。”
楚嬴每说一句话,妙空脸色就惨淡一分。
到最后,整张脸再无一丝血色,只觉得四肢冰凉,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因为,楚嬴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他的骗术被彻底看穿了。
妙空和尚心里叫苦不迭,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遇上这么一个精明的家伙?
他哪里知道。
前世在一些落后国家执行任务时,楚嬴见过太多愚昧的当地人,被类似的戏法欺骗,以为是神迹。
最后心甘情愿加入某些邪教,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来。
为了帮当地消除愚昧,楚嬴和他的同伴们,特意研究过这些戏法,对于里面的道道门清。
在场没有多少蠢人,经他这么一说,再有铜丝和通草作证,不少人都明白过来。
“什么虚空生莲,原来是个骗子,亏我还把他当成大师,贼秃,敢来这里行骗,好大的胆子……”
眼看众人面色不善,妙空和尚又惊又怕,慌忙指着楚嬴叫道:
“大家别相信此人的话,他是外道,故意误导你们,想让你们玷污佛法……”
楚嬴没有解释,抓起先前的钵盂,从里面抠出一张透明略白的圆形薄膜,继续科普道:
“还有这个无根之水,其实,他早就在钵里倒了水,却用这块薄牛皮蒙着,利用大气压强……算了,你们只要知道,这玩意蒙上去,只要不漏气,水就不会倒出来。”
说着,他往钵盂里倒进一些水,演示了一遍,水果然没有流出来,令众人啧啧称奇。
“还好有这位仁兄为大家解惑,原来所谓的佛门真法,全是江湖戏法,都怪我等太过愚昧,差点就着了这秃驴的道……”
证据确凿,众人对楚嬴再深信不疑,纷纷站出来道谢。
“大家别相信他!此人就是一派胡言……没错,是他在玩弄戏法,贫僧用的是真……哎哟!”
妙空和尚尤不死心,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砸在眼睛上,立刻惨叫一声。
“真你麻痹!死贼秃,还当我们大家是傻子呢,大伙一起上,打他!”
众人丢了面子,正愁没地方发泄,听到这一声喊,立刻应者云集,蜂拥上去,对着和尚一顿拳打脚踢。
“哎哟哟哟……痛痛痛……小僧知错了,各位好汉饶命,饶命啊……”
妙空和尚被打得抱头鼠窜,左冲右突,无奈被他引来的人太多,根本逃脱不掉。
最后衣衫破烂,鼻青脸肿,只能蜷缩在地上不断求饶,也算是自食苦果。
好在,最后宋居然出手阻拦,这才救下他一命。
“多系宋……宋细主,多系了,小僧木齿难……难汪……”
妙空和尚哆哆嗦嗦的行礼道谢,因被打落几颗牙齿,说话漏风。
宋居然没给他好脸色,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用了,我救你,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骗别人,为何偏偏骗我?”
“因为……因为小僧曾游历东澜国,见过殿下出巡,听说殿下来了这里,所以……”
“原来是认出了我的身份,难怪……”
宋居然终于知道,并不是这家伙能掐会算,只是因为自己被认出来,才会被当作肥猪宰。
他很是恼火,今晚这个脸算是丢大了。
为了感谢楚嬴,他让店家换上酒菜,重新开宴。
至于妙空和尚,则让王普绑起来带走,免得留在这里影响心情。
接连喝了几杯,宋居然总算平复心情,甚至变得主动起来。
只见他倒满一杯酒,忽然起身面向楚嬴:
“刚才的事,让楚兄见笑了,枉在下自诩聪明,没想到,竟被一个江湖骗子玩弄于股掌,还好楚兄及时出手,在下真是惭愧,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宋施施见他姿态放得很低,忍不住嘟囔道:“哥,干嘛道谢,他不也迟到了么,我们算是扯平了。”
“不可胡说,没有楚兄帮忙,今晚之后,为兄当沦为笑柄。”
宋居然瞪了她一眼,喝完酒重新坐下来,看着楚嬴,迟疑片刻:“楚兄,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兄请说?”楚嬴停下筷子。
宋居然已经有几分醉意,神色带着亢奋:“在下记得,刚才楚兄出手时,说过自己也懂治国理政,还说要赚在下的银子?”
“没错。”楚嬴笑了,“怎么,宋兄还真准备送我银子花?”
“这可是楚兄说的,没错,在下正有此意。”
宋居然趁机点头:“楚兄是知道在下真实身份的,实不相瞒,在下之所以这么容易上当,就是对政事这方面,没有多少信心。”
“事关东澜万民未来的福祉,在下常常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惜资质有限……楚兄博闻广记,学识渊博,方才之事可见一斑,若是有这方面的心得,还请不吝指点。”
说到这,他又站起来,对着楚嬴郑重一礼,并且拿出之前的银票,放在桌子上:
“若是楚兄愿意,这些银票,尽管取去。”
楚嬴沉默了。
老实说,他之前那样说,不过是开玩笑。
真要让他靠这个赚熟人的钱,其实心里有些不过意不去。
“楚兄还犹豫什么,在下真心求教,若是当我宋居然是朋友,还请为在下解惑!”
宋居然又是一礼。
楚嬴见他态度诚恳,忽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容妃。
自己即将离开京城,只剩母亲一人,短期之内,是没办法报答养育之恩了。
如果能给她留下一点保障,至少到了顺城,自己也会少些牵挂……
为了容妃,楚嬴最终答应了宋居然的请求:
“好,既然宋兄执意如此,在下也不占你便宜,一个问题,一百两,宋兄觉得满意再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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