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
一名伙计目送东家将又一批客人送走,等人进来,不解地问道:
“东家,大殿下只说顺城百姓免费,刚才那一家三口明明是外地人,为何还给他们免单?”
当然是为了赚两倍的钱。
东家自不敢把薅皇子羊毛这种事宣之于众,笑眯眯走到伙计耳边道:
“这个月多给你加一两银子工钱,刚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明白?”
……
“没想到,天底下竟还有这种好事,果真一个铜子都不收我们的。”
走出酒楼的晁逊,反复摸着自己鼓起的肚皮,确定刚才免费的大快朵颐并非美梦一场的幻觉。
畅快满足之余,连声惊叹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菜肴,虽然比不上他曾吃过的珍馐美味,但胜在量大管饱。
算是他们离开家乡后,享用过最丰盛的一餐了。
“是啊,说起来,这位大皇子殿下还真是慷慨大方。”
梁红英也是感叹不已:“宴请一城百姓,便是只有三天,也能惠及数千人,如此大手笔,怕也只有天家的人才有这个魄力。”
“这才是侠义之风,这次我们承了殿下的情,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得报答回去。”
晁逊赞不绝口,表情庄重而神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子殿下充满了敬佩。
至少他行走江湖二十余载,还从未听闻哪位皇子,又或官员做过类似的好事。
感恩的诺言刚刚许下,一旁的少年就满足了他的愿望,撇撇嘴漫不经心道:“何必要等到将来,现在就可以报答。”
“和儿你……难道发现了什么?”
晁逊目光惊讶地注视着晁和,深知儿子秉性的他,知道其绝不会无的放矢。
“是啊。”
晁和点点头,奇怪地看着自己的爹娘,发出灵魂拷问:“你们该不会真以为,天下会有免费的晚餐吧?”
“……”
晁逊和梁红英对视一眼,表情有些讪讪,因为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死孩子,到底发现了什么,快说!”
梁红英瞪眼,双手叉腰,拿出为母则刚的威严。
晁和往后退了一步,目测脱离了危险区域,这才缓缓开口:“其实很简单啊,这位大皇子殿下是在收买人心,你们难道没看出来?”
梁红英再次和丈夫对视一眼,回头理直气壮道:“我当然看出来了,所以后面呢?”
少年打了个嗝,一脸欠揍的模样:“您都看出来了,还问孩儿干吗?”
梁红英一愣,眉眼含煞:“你说的对,我问你干嘛,我应该换另一种不问的方式。”
伸手从马背上抓过鞭子,手腕一抖,空气啪的发出一声脆响,问道:“这个如何?”
“君子动口不动手。”
少年并未表现出害怕,可底气却似乎不太充足。
“我是你娘,不是什么君子。”梁红英不讲一点道理,鞭子在空中转圈。
“爹。”
少年看向一旁铁塔般的汉子,从小到大,父亲这副体格总是给他很好的安全感,是他最依仗的保护伞。
然而这次保护伞却失灵了。
“英妹,和儿还小,不要……”
刚打算给儿子求情的男人,一撞上妻子凌厉的目光,气场立刻矮了半截,搓着手,讪讪笑道:“呵呵,和儿还小,不要下重手。”
回头看着尚一脸稚气未脱的儿子,复又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别打脸。”
“……”
晁和嗟叹一声,没有给母亲第二次开口威胁的机会,竹筒倒豆子般主动交代后续:
“大皇子殿下缺人手,严重地缺,所以才会收买人心,以便获得百姓好感,才好招贤纳士,为他所用……”
“确实蛮有道理。”
夫妻二人相视点头,复又半信半疑:“你就这么肯定?”
“都是孩儿猜的。”少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应该有七八分把握。”
梁红英目露希冀地看着丈夫,道:“逊哥,我们何不去看看,这位大皇子看似人还不错,若是真的,正好你也寻个差事,我们也能扎下根来。”
晁逊一脸惊讶地看着妻子,似想不到她会突然有这种决定:“你想留在这里?”
不等妻子应声,他又沉重地叹口气:“也是,你我漂泊一年有余,一直居无定所,再说,和儿也渐渐大了,是该重新安个家。”
他抬眼望去,远处白雪覆盖的古老城墙,在赤若流火的夕阳斜照下,勾勒出苍凉雄浑的金色轮廓,顿生一股豪情,朗笑道:
“风雪弥戎塞,赤霞映天狼……好一派北国风光,那,便留下来吧。”
……
楚嬴推开半扇窗户,以便新鲜空气能够流进屋子。
本就不大的书房,许是炭火烧得太旺,许是多了一个苏立,又许是别的什么缘故,总之,空气闷得让人难受。
没错,在解决了吴狼之后,楚嬴依旧住的是城西的两进小院。
倒不是没人劝他搬进映霞楼,提议的人还不少,不过都被他一一坚定否决。
理由是:
“黄老爷才住碉楼,正经人谁住那种地方。”
这让那些提意见的人始终困惑不解,碉楼不是吴狼建的吗,怎么变成黄老爷的了?
而且,黄老爷是谁?
没人能给他们解答。
便是知道答案的楚嬴,也因为要和苏立一起整理账目,没有闲功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细枝末节上。
这些账目,都是消灭吴狼后才收集起来的。
楚嬴一直对他临死前说的五万两念念不忘,想从这些账目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事实证明,皇天不负有心人。
经过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的奋战后,他们目前已经取得了成功一半的骄人成绩。
成功地在好几本泛黄的旧账本中,发现大量蜘蛛网。
至于马迹……
“哎,本宫的五万两……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统统都抛去……抛去……”
冰凉沁润的新鲜空气,并没有抚平楚嬴内心的烦躁和怅然。
一咏三叹,随手从桌上抄起一本之前扔这的书册,他实在不想再看那些令人头晕眼花的账目数字,打算借此洗洗眼。
“《娑婆本草经》?”
楚嬴怔了下,脑中迅速浮现一个贪财狡猾的光头形象。
他摇摇头,随手翻了几页,也没细看,兴趣缺缺地又将经书扔了回去。
然后转过身,两秒钟后,又猛地转回来。
双手忽地趴在桌上,死死盯着绘有草本图画的一页经书,难掩惊喜之色:
“这是……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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