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这一淋雨果然病了,在床上昏睡了一日才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燕临如何了。
“燕世子像是被你劝住了,没去做什么出格的事,今日他倒是带姜姑娘去了幽篁馆。”
“去幽篁馆找吕显吗?”
“不是,带姜姑娘去买琴。”
听剑书说买琴,谢危就知道了,定是为了自己的琴课做的准备。
“他们选了哪把?”
“哦,这个刚刚吕显特地来说了,是那把你最喜欢的百年古琴蕉庵。”
“本来吕显是想不卖,给你留着的,可你猜猜燕世子出价多少?”
“想必是大手笔了,吕显这个见钱眼开的样子,也就钱能打动他。”
“是的,先生。燕世子花了足足三千两。”
听到剑书这样说,谢危的眉头又紧锁了几分,看来他还是没怎么把他的话听进去,亦或是姜雪宁这个女人的狐媚手段太过高明,让这燕世子连整个侯府都不顾了。
“本来圣上就想收回燕家军,再加上公仪丞在这搅局,燕府出事看来不可避免了。”
“剑书,活络一下京中还能用的人手,在燕府出事时,我们要尽量保全燕侯和世子。”
“是。”剑书退下。
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年的冬天怕是会格外难熬,此刻的谢危头痛欲裂,他要担忧和操心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太多了。
姜雪宁的伤已经好了,只有一道浅浅的痕迹,用脂粉遮一下便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的休沐三日时间也已结束,今日一大早就告别了父母就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今天是正式伴读的第一天,她又会见到长公主。她和长公主的矛盾还没化开,还不知道长公主会用什么态度对她。
姜雪宁把带入宫的东西都放入仰止斋,这次她好好收拾了一番,毕竟还要待半年之久,她得让自己待的舒服一些。
当然,她没忘记给宝樱带的零嘴,是昨日燕临给她送来的肉脯和桂花糕。
宝樱自然是来者不拒,只要是好吃的她都要,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丞相的幺女,在家最受宠,竟还这么嘴馋。
“姜姐姐,你买的肉脯是哪家的呀?怎么这么松软可口?还有这桂花糕也好吃,香甜软糯。”
“是城西张家铺子的,这桂花糕则是城东李记的。”
“这两家都超难买的,姜姐姐,你对我真好。”周宝樱拉着姜雪宁的手臂蹭了蹭。
看来燕临是真的会买东西,她这借花献佛献的不错,毕竟宝樱是丞相的女儿,结交她对以后的路大有助益。
“好了,喜欢吃你就收着,我们收拾收拾该去奉承殿上课了。”
“嗯,对对对,今天是第一天得给长公主和先生们留个好印象。”宝樱将零嘴一收,然后嘿嘿一笑,放她房间去了。
姜雪宁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这家伙还真是认吃不认人。
不过这样也好,好哄。
姜雪宁关上房门和周宝樱一起去了奉承殿,其他小姐也陆陆续续地跟上了,这一次薛殊也没迟到,不多时奉承殿的伴读队伍就到齐了。
接下来是选座。右手边第一个位置被铺上了华丽的桌垫和桌垫,不需要说这肯定是长公主的宝座。
薛殊自然地坐到了左手边第一个的位置上,陈淑怡、姚惜都坐在她的后边。
姜雪宁可不是真来好好学习的,她就想在这宫里混个脸熟,如果趁机能勾搭上沈玠就更好了。所以,她选了离门最近的那个位置,和上次考试的那个位置一样。
周宝樱也不想好好学习,她是被家里逼来的,于是她坐到了另一排的靠门的位置,方妙坐在她前面。
众人入座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本以为要等挺久,没想到一会门口就传来了长公主的声音:“各位伴读,你们终于来了。”
伴随着步摇和腰间佩环的叮当声,一袭红衣的长公主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一进来就看见了坐门口的姜雪宁,姜雪宁也和她打招呼了,可她没理她径直走到了薛殊面前。
“薛姐姐,你们可算来了,想死我了。”
“谁说不是呢,大家也都想您,这不,我们专门给你寻了一些礼物。”休沐一次给长公主带礼物,这倒不需要大家约好,在座各位谁不想巴结长公主啊,就算自己不想,家里也早安排好了礼物。
姜雪宁也准备了,是燕临给她准备的,他说沈芷衣好哄,投其所好,不久就会消气。他替她准备的是皮影,沈芷衣爱好民间的皮影,这个消息没多少人知道。
可当薛殊打开她送的礼物盒子,并说出知道沈芷衣从小喜欢皮影特地寻来送她时,姜雪宁的脸都绿了。她也送的皮影,而且还在她之前送了,那她再送皮影又有什么意思?
她将递出去的盒子往回收了收,本想就算了,当自己不知道下次再补上好了。可她这一细微的动作的动作却被薛殊瞧在了眼里,然后她就开口了:“大家都给公主准备了礼物,不知道姜小姐准备了什么?”
她这手还悬在半空,礼物盒子还在手里拿着。这下好了,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看着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她一咬牙将盒子递了出去:“长公主殿下,知道您爱好皮影,我也去寻了。这不,看薛小姐已经送了,还想着再换个更好地送你呢。”
沈芷衣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果然也是一张皮影,和薛殊的如出一辙。
沈芷诗看着盒子里的皮影,表情说不上喜欢也看不出讨厌,只淡淡说了一句:“是燕临告诉你的吧。”
姜雪宁更尴尬了,长公主这简直是当面说她勾搭外男啊。本来也无所谓,她和燕临本就要好,而且上次燕临送他回仰止斋还被宝樱她们瞧见了,可是话从长公主嘴里说出来总像是变了味道。她又不好反驳,只好尴尬地笑一笑,
还好,这时谢危带着众先生进来了,场面也没有再度恶化。
沈芷衣的宫人将礼物都一一收走,众人也都赶紧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好,一个个抬头挺胸,毕竟给先生的第一印象要好。姜雪宁也是将后背挺了挺,一副端庄恭敬的样子。
“各位伴读,今日我们先适应一下,将各位先生和要学习的书目介绍给大家,并不上课,待你们适应后,明日正式开讲。”谢危轻言细语地说着,磁性的声音宛若冬日里的一道暖阳,听的大家很是舒服。
“谢先生。”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而后坐下。
谢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姜雪宁,他看了眼她的脖子,果然连痕迹都没有了,再看她行礼的样子倒也恭敬,只是怎么又坐了这么一个位置。好奇归好奇,他也不能干涉她们的选座自由。
谢危后面跟着四个先生,前面三个是上次监考他们的老头,后面一个稍微年轻一些。
姜雪宁看到那三个就想起了上次他们说的话,她眉头轻蹙有些不喜。
谢危使了个眼色,宫人们就开始将学习要用的书给她们一一摆了上去,摆妥当后,谢危才开始介绍。
“你们桌上放的是这半年要学习的科目,从上而下依次是《礼记》、《诗经》、《十八帖》和《算学》,《礼记》由翰林院侍读张崇张先生宣讲,《诗经》则由这个赵侍读赵先生宣讲,《十八帖》是书法,由翰林院修撰王久先生传授。另外,我特别请来了算学博士给你们传授《算学》。”
谢危每介绍到一位先生,他们就和各位伴读示意自己的身份,四个人四本书,认起来倒也不难。
“那谢先生您呢?您教我们什么?”这群先生除了教算学的王久,其他看着都很迂腐,沈芷衣不喜欢,要是谢危不教,她可能直接就想解散这个伴读班子了。
“在下教两门,一门是琴课,想必大家都已知晓,这另一门教材还在誊抄,等誊抄修订完毕,众伴读自会知晓。”
那个姓赵的老头只觉得谢危多此一举,这帮女娃娃学什么《诗经》、《礼记》就不错了,还加了《算学》,这些女娃娃听的懂吗?还专门给她们编修教材,实在是浪费时间,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只可惜圣上让谢危带领他们讲学,而且谢危官职也远高他们,他也就只敢怒不敢言罢了。
众伴读倒是很期待,本来她们以为真要学上次这老头讲的《女诫》什么的,如今看来有谢少师在她们真的能学到和皇子伴读一样的知识。
姜雪宁到对他编修的新书无感,不过不用学那些迂腐的女诫她也开心,毕竟她在乡野间的时候从不觉得女子和男子有什么差,除了力气之外,其他方面女子比男子其实更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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