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
出城的队伍排出二里多地。
拖家带口,背着包袱行囊的男女老少一脸焦急的不停张望。
昨夜大火,交织妖祸。
再到大军临城,斩杀数百邪徒。
城楼上满满当当挂着的人头触目惊心。
风一吹,咕噜咕嘟碰撞不停。
深知县城不好待的民众一大早便都携家带眷的赶出来,想要出城避祸。
这得等到啥时候啊。
翘首看着前面至少还有一百多人的队伍,齐修脸色复杂的短叹一声。
诶,那不是钱家的车队吗?
刚叹了口气,齐修突然发现顶前头那群人数不少的车队,正是钱家。
“军爷,打个商量,我们不是本城的人,是来走亲戚的,您就放我们出城吧。”
架着四辆大马车,钱玉川笑着伸手,手心里扣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钱玉川。
披甲跨刀的军士,拇指一弹,半寸刀刃出鞘。
“旅帅有令,封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利诱不成,钱玉川刚想再说些什么,身后的金泰走过来,笑呵呵的接过话柄:
“看军爷的甲式,当是来自济西军镇吧,不知是哪一路总兵麾下,英武军?铁戈军,还是西风军?”
有些意外的扫了一眼金泰,披甲军士: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吾等正是西风军。”
“那就太好了,家父金四极正好认得贵军的韩总兵。”
听见这支军队是西风军,金泰心头一松,扭头给了众人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哦?你父亲认得韩总兵?”披甲军士神色惊奇。
“没错。”金泰笑容灿烂。
“呵,我也认识。给我退回去!”
脸色陡然一拉,披甲军士一步上前,眼神冰冷,似乎只要金泰他们再往前一步,马上就被当场砍杀!
“你……”
被披甲军士气的嘴角发抖,金泰有意再理论几句。
可一旁其他几名披甲军士全都扭头看了过来。
不善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会铿锵拔刀。
喝退了金泰一行人,披甲军士上前一步,高声大喝:
“所有人听着!
宝河县令郭有方渎职违法,已被就地问斩!
今日起,宝河县由我西风军暂时接管。
旅帅有令,全城戒严,不得出入!
凡有违令私逃者。
杀无赦!”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喧闹嘈杂的议论声霎时间掀起一片浪潮。
锵!
钢刀出鞘,披甲军士冷脸上前,若有若无的杀意徐徐蔓延。
“谁有问题,出来问!”
看着那明晃晃钢刀,众人瞬间偃旗息鼓,噤若寒暄,一声不吭。
“还有,不要想着架梯翻墙,除非你们能逃过它的眼睛。”
冷笑一声,披甲军士遥指城楼顶端。
那是……
顺着军士指的方向看去,心里正盘算着翻墙出城的齐修,脸色顿时一黑。
玩赖是吧。
怎么还带养鹰的。
望着城楼顶端,两翼展开将近一丈的硕大猛禽,齐修念头转动。
鹰类都是日行动物,到了晚上就看不见了。
白天跑不了,那我就晚上跑。
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宝河县,瞥了一眼城楼上的巨鹰,齐修不动声色转身跟着人群返回了城里。
……
入夜。
星月皆无的晚上,城里一片死寂。
或是因为西风军入城后的铁腕政策,让民众恐惧。
平日里还算热闹的坊市。
如今却连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齐修,默默估摸着时辰。
刚刚经历过大祸。
城里连打更的都没了,时辰只能靠大致估算。
应该差不了。
约摸着已经是寅时左右,齐修迅速翻身跳下床,拿起准备好的包袱,大步流星拉开堂屋大门。
自由,我来了。
唳——
刚走到院子,头顶一声轻啸幽幽传入耳中。
不是吧……
脸色一僵,齐修抬头往天上一看。
一只翼展超过三米的苍鹰正徐徐掠过他的头顶。
似乎是在巡视有没有晚上想偷偷翻墙出城的。
默不作声在院子里站了良久。
齐修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返身回屋,嘴里隐隐还在嘀咕:
“飞吧,飞吧。
我就不信你没有睡觉的时候。
看咱俩谁熬得过谁。”
……
一连数日。
每天只睡一個时辰,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精神几乎要崩溃的前夕。
齐修终于破解了那只巡鹰为什么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永不休息的秘密。
因为……
“那根本就不是一只巡鹰。”
无奈摊了摊手,金泰将面前的酒壶往齐修的面前推了推。
“据我调查,西风军豢养了整整六只这样的巡鹰,三班倒。
每班两只,一只巡视城内,一只巡视城外。
这巡鹰眼力极强。
别说是个人。
就算是只老鼠也别想逃过它们的眼睛。
听泰哥一句劝,一时半会别想着出去了。”
泰哥?
我还包包大人呢。
白了金泰一眼,齐修轻敲了两下桌台:
“这个西风军到底什么来头,做事好生霸道啊。”
“嗬,济西军镇出来的,当然霸道,而且这次领兵的那位旅帅袁白衣,身份不一般……”
转动着手里的酒盏,金泰眼神沉凝,话里有话。
“不一般,你是说他不是个普通的旅帅?”齐修目光一动追问。
“行了行了,这些事伱一个书生少打听些。
对了,你大哥在城里吗?
到了这个时候,咱们两家应该联手才对。”
不耐的打断了齐修的追问,没工夫跟这个书生瞎聊,金泰心里还是想着叶问。
一个法武双修的高手,能没点背景?
想出城,叶问可能是唯一的途径。
看着金泰一脸嫌弃的表情,齐修额头青筋一跳,很想给他一招十成功力的赤沙掌尝尝。
但现在百面脸谱不能随便用了。
叶问的身份暂时出不来。
只得先在心里记下这笔黑账,以后再还。
“我大哥有要事,十天前就出城去了,一时半会都回不来。”
脸色一暗,金泰百无聊赖的双手托着后脑勺:
“那就只能等着了。”
……
转眼间又是十天过去。
封城的戒严令仍旧没有取消。
只是除了不许出入外,西风军队对城内事务并不多插手。
县城里反而逐渐恢复起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甚至由于西风军的威严狠辣。
连平日里的小偷小摸都少了许多。
齐家小院里。
一拢青衫的齐修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往日卖字为生的穷书生。
手持狼毫在一方白纸上挥毫泼墨,落字珠玑。
城门闭锁。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没有商队往来。
粮食、肉类、药材、甚至擦屁股纸都运不进来。
而习武练功,消耗粮肉斐然。
炼药熬汤,也是大医难炼无料之药。
没有粮肉药料供给,齐修只得暂停武功、炼药两类技能的修炼。
将所有时间投于书法技能上。
眼看着书法就离三境是越来越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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