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师父看事的人名叫马奎,是冯家村人,冯家村离我们村子十多里路远。
在路上,师父问他什么事?
他告诉我们,他和老婆很是恩爱,家中和睦,日子一直很安静。可前几天,他弟弟家杀猪,他去帮忙杀猪,那天,几个人吃的很是尽兴,谈笑风生的。
他因为高兴,多喝几杯,可回到家里不大会,老婆春华忽然四肢无力,肚子疼的厉害,还呕吐不止,疼的满脸大汗,嗷嗷叫,满炕打滚。
找来村里的大夫,大夫以为中毒了,可忙乎一阵,不是中毒,竟然看不出来什么症状。
只好去了镇子里的医院,医院大夫对全身也做了检查,竟然没有发现什么症状。
有个年长的大夫想了想,小声告诉他,让他找个外科(看事)看看,他过来找师父过去看看。
师父听完,眉头紧锁,又问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再不说话了。
几个小时后,来到冯家村,村子不大,四面环山,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进入村子,远远就听到女人哀嚎声不断。
马奎家门前,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村民,一个个表情怪异,交头接耳,神秘兮兮,议论纷纷的,说啥的都有,觉得马奎的老婆被鬼附身了。
看到我们过来,敬畏的看着师父,自觉让出路来。
我们进去,院子很宽敞,整洁,就是柴禾垛都码的整整齐齐的,院子里鸡鸭成群,猪圈里懒洋洋的趴着两头肥猪,看出来小日子过的不错,在这个贫瘠的年代,这样的人家,算的上是殷实人家了。
我们进到屋里,屋里的女人像杀猪一样哀嚎着。在炕上打滚,满脸大汗,眼睛无光,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打绺了,刘海贴在额头,痛苦的脸都扭曲了,样子吓人。
屋里站着好几个人,战战兢兢的看着,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的。
有个长的毛发稀疏,发黄,脸色黝黑,小眼,大嘴,颧骨高,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的年轻女人拿着毛巾为她擦汗。
看到我们进来,有人叫那个素芬的女人,那个女人看到我们,唯唯诺诺的向师父点点头,站在一边。
师父目光犀利的看了一眼炕上痛苦呻吟着的女人春华,巡视一番,对马奎窃窃私语一番。
马奎劝他的亲戚们先回去,几个人离去了。
师父告诉他和他的父母,他老婆这不是病,也不是什么鬼附身,而是被人下蛊了。
一家人听完,懵懵懂懂的看着师父,他们都是庄户人家,不明白啥意思。
我也是一愣,下蛊?学问不高,不爱看书的我,也不明白啥意思。
师父告诉我们,所谓的下蛊,就是一种巫术,最擅长下蛊的是云南,湘西,广西这个地方的人,会下蛊的女人叫“草鬼婆”。
下蛊法,杀一只大公鸡,扔在山上,七天后去取,公鸡的肉已经没有了,被蜈蚣,蝎子,毒蛇,蚂蚁给吃光了。
把鸡骨架拿回家晾干,碾成粉,就是蛊,中蛊的人根据份量多少,少则两周,多则三年就会突然死去。下蛊的人就是听自己控制或者让他死去。
下蛊有好几种,他就不一一详细说了。
养蛊人农历每个月初九晚上夜深人静时,在床头点一支香在大碗里面,对蛊碗磕头叩拜,微闭双目,口念咒语:“告诉你听呀阿公,双膝下跪向你拜,恭敬之心时时有,他日有难请相助。”反复念三遍,月月如此,以示诚心。蛊成之日,用之害人,十分可怕。
马家人和我听完惊呆了。
马奎激愤的说:“我他妈和人无冤无仇的,是哪个瘪犊子害我呢。”求师父赶紧救救他老婆。
师父在炕头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女人。
此时的女人,忽然没了动静,紧闭双目,面色苍白,浑身不动,犹如一个行尸走肉,但还有气息。
师父惊道:“你媳妇中的是虫蛊,下蛊的人,也就是“草鬼婆”,把家中谷子留到腐烂后,会产生一些飞蛾和小虫子,还有一些其他的物质,因此,这样生出来的小虫子为虫蛊,毒性极大,被人下了虫蛊后,此人就会腹疼难忍,命不久了。”
一家人听罢,大惊,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求他救救春华。
师父让马婆婆煮了三个鸡蛋,放凉,拿出三根没用过的红线,用红线将鸡蛋一岁一圈缠住,拿着鸡蛋,滚遍春华全身,她一边滚,师父一边念咒语。
完事后,再用房屋的八方土调细包住鸡蛋,生火用柴火文烧,待熟透后取出,剥开壳,师父惊道:“果真有邪恶的蛊像,确实是中蛊了,中的是虫蛊,此人真是凶残歹毒!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我看到那惊悚恐怖的一幕,后背生出凉意,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马家人也吓得面面相觑,脸色难看,目瞪口呆的看着。
鸡蛋的外表正常,可师父掰开后,鸡蛋黄不见了,本来是蛋黄的地方,竟然是一堆蠕动着的白色虫子,情景让人毛骨悚然,我害怕的差点叫出声来。
马奎一个大老爷又惊又怕,急的掉眼泪,求他救救自己的老婆,自己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她们还小,不能没有妈妈,怕他们看到妈妈这样可怕,已经送到岳父家去了。
他的父母也泪眼婆娑的期待看着师父,求他赶紧救救自己的儿媳妇。
我摇着师父的胳膊,求他救救她们,他们太可怜了,要是这春华没病,这家人多么幸福。
师父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摆摆手说:“你们不要担心,我都说了,还来得及。”
说完,让我打开他的黄包袱,按照他所说拿出来,雄黄五钱,蒜子四两,菖蒲四两,煮汤给春华服下去。
神奇的是,不到一个小时,春华徐徐醒来,肚子不疼了,一家人别提多高兴了。
师父让春华仔细回忆一下,自己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春华虚弱无力的做起来,马奎连忙拿起被子让她靠着,很是体贴。
春华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们,她是去小叔子家吃猪肉那天有病的,那天,他的丈夫马奎去帮忙杀猪,过了会,她和公婆带着孩子也跟着去吃猪肉,一家人吃的非常高兴,聊的热火朝天的。
可回到家里后不大会,她就开始肚子疼,疼的厉害。
师父听完,捋捋羊毛胡子,面色凝重的问马奎,最近他有没有和人有过矛盾,平日里和村民关系怎样?
马奎拍着胸脯告诉他,自己可是个良民,平日里,和村里人相处和睦,村里谁家有事他都会去帮忙,这么多年,从未和人有过矛盾,人缘不错。
而且,他的妻子可是公认的贤妻良母,人人夸,他们两口子勤劳能干,家庭和睦,可是村里的表率,哪来的仇人。
他的父母点点头。
看出来,他父母和所有村民一样,也是老实巴交过日子的人。
师父不再说话,拿起马奎端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让春华再仔细回忆一下,她在小叔子家吃猪肉时,小叔子两口子有什么异常?
一家人听罢,都不淡定了,首先,马奎的老娘,不悦的说他们兄弟俩从小就团结一心,从未有过矛盾,都很孝顺,问我师父的话啥意思?难不成是他们害的大儿媳春华?一家人都变得脸色难看。
可接下来,听完春华的话,他们都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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