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架子被抬起来后,众人发现轮子的那个轴断了。
大队长气得暴跳如雷,大巴掌跟拍西瓜似的往他脑袋上招呼。
“个瘪犊子,都说了你不会架马车,硬要上,现在可好,你把我车轴搞断了,你就说着事怎么搞……”
气很了,大巴掌打的砰砰响。
贺云松哭天喊地求饶,也不敢躲,但易迟迟看出来了,大队长用的是巧劲,其实不怎么疼。
不然他早跑了。
“我赔!”
他扯着嗓子吼,大队长手顿住了,“真赔?”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铁定赔。”
“去县机械厂吧。”
闻时捣鼓了一番车轴,发现没办法修。
整个车轴从中间断开了。
用的时间太久,质量也不过关,轴太薄,再加上生锈之类的,猝不及防这一撞,直接完犊子。
“没指标!”
大队长取了别在腰间的烟袋点燃深吸一口,眉眼间全是烦闷。
“机械厂任务重,板车这种轴不一定接!”
贺云松倒是挺光棍,“我去谈。”
不巧,他机械厂有关系,别人弄个车轴难,他弄应该挺容易。
实在不行的话,他抱大腿跪求好了。
“什么时候去?”
大队长打蛇随棍上,“我可告诉你,过几天我们就要用板车把猪拉到公社去交任务,你在这之前不给我把这事解决,交任务猪那天你和小闻背着猪去公社。”
闻时一听箍了贺云松的脖子往外拖,“现在走。”
他不想背着猪去公社。
“走走走,你松开,我现在跟你走!”
麻蛋,被箍的气快喘不上来要挂。
易迟迟赶紧戳戳大队长,在他看过来之际提醒,“叔,拖拉机!”
大队长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对呀,他把拖拉机给忘了。
“等等!”
闻时和贺云松同时转头看了过来,大队长也不含糊,“拖拉机坏了,你们俩会修车不?”
“会!”
干过汽车兵的人不会修车简直是个笑话。
“去看看拖拉机,能修的话修,不能修你们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到时候去机械厂想想办法!”
闻时和贺云松碰了个眼神,觉得可行。
“走!”
“我们也去。”
白琛他们对机械感兴趣,赶着去凑热闹。
也想看看能不能学两手,到时候做个拖拉机手也是一件美事。
易迟迟她们看着一群汉子三下五除二搬着车架子车轴轮子等一阵风似的离开,面面相觑后目光落在了被遗弃的老马身上。
“他们把马忘了。”
“我把马给马叔他们送去。”
猪是马勇他们照顾,牛、马和骡子也一样。
“行。”
“我跟你一起走。”
闻母笑呵呵,易迟迟嗯了声,牵着老马和闻母离开。
至于闻母送的大白兔和麦乳精,她让王楠她们帮忙带了回去。
大白天的不好给老爷子他们送东西,以后再说吧。
两人一马边走边聊,没了顽疾困扰的闻母人逢喜事精神爽,和她拉起了家常。
“易同志是哪人呀?”
“临市。”
“好地方。”
确实好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古有名。
“你父母可安好?”
“都死了!”
闻母顿觉心慌意乱,忙不迭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我……”
“您不用道歉,已经过去的事。”
易迟迟对易家那一窝子人没感情,是以语气很平静。
闻母还是觉得尴尬,想转移话题吧,又不知道说什么,遂只能沉默。
易迟迟也不想没话找话,两人一马闷头走路。
走着走着,突然从拐角处钻出来的支书看见老马咦了声,“马怎么在这里?”
易迟迟顿时跟见到救星似的将绳子往他手里一塞,言简意赅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支书听得嘴角直抽抽,好家伙,这么大一匹都能忘,老柳他们干什么吃的。
“他们修拖拉机去了?”
“嗯。”
“行,我知道了,马我来安排!”
“那我走了?”
易迟迟指了指知青院,脚蠢蠢欲动。
闻母和支书见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哑然失笑。
“赶紧回去暖着,这里用不上你了。”
“好嘞!”
和闻母笑了笑权当打招呼,她转身就跑。
目送她离开的支书和闻母碰了个眼神,笑着离开。
“缝上了缝上了。”
易迟迟刚回到知青院,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柳兰的声音。
随后是王楠的声音,“我就纳闷了,你打个补丁为什么会把另一条裤管缝上。”
声音充满了疑惑。
“没事,我可以拆了重新缝。”
这是花花的声音。
靠山屯这群未婚小姑娘中,柳兰和柳花花情绪是最稳定的两个姑娘。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急不缓,颇有一种我自巍然不动的意思。
可惜,相比柳兰在刺绣上天赋,花花这姑娘手残。
果不其然,易迟迟进屋一看,好好一块补丁被她打的七扭八歪不说,还把另一条裤管给缝到了补丁上。
“你这技术可以的。”
她瞅了眼,没忍住吐槽。
花花弯唇一笑,“这算啥,我去年缝棉被的时候把我大侄子缝进去了。”
很骄傲的样子。
柳冬梅撇撇嘴,“也就是你老娘脾气好,这要换我老娘大巴掌招呼。”
正刷刷纳鞋底的柳芽没忍住摸了摸胳膊,“别说这个,我瘆得慌。”
刚在家挨打没几天,现在胳膊还是疼的。
“你胳膊还疼?”
柳兰知道她被打的事,见她摸胳膊难掩担忧问了句。
柳芽嗯了声,“淤青还没散呢。”
“为啥挨打?!”
王楠好奇追问,易迟迟耳朵高高竖了起来,顺手拿了根线穿好,继续绣她的祥云。
“还能为啥,跟我哥干架呗。”
“你三哥?”
柳芽有三个哥哥,老大老二都结婚生子分户分了出去。
老三柳大强和柳芽因为没结婚,和父母同住。
这兄妹俩性子反差极大。
柳芽是个雷厉风行的脾气,还犟。
柳大强则是个锯嘴葫芦,人沉闷又不肯说话。
知道的夸一句内敛,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哑巴。
易迟迟来靠山屯到现在,就没听见过柳大强说话。
柳芽嗯了声,柳兰就道,“你们俩为什么打架?”
“他偷我钱给隔壁队的知青买红头绳,我说人是骗他的,他不信,上手要揍我,我们俩就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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