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问题。

    闻时和贺云松同时沉默。

    空气都好似安静了下来,三人面面相觑。

    半晌,贺云松拿手指戳戳闻时,“你跟药子叔熟,看你想问什么。”

    易迟迟立刻目光灼灼看向他。

    闻时就悟了,这是压力全部到了他身上。

    他捂着唇思忖半晌,“易同志你问问药子叔,他为什么不娶媳妇。”

    老药子走前心心念念都是抱孙子,十里八村合适的姑娘都托人上门去说媒。

    看上药子叔的也不少。

    还有个漂亮大姑娘追到家里来。

    哪怕是隔了十多年的时间,闻时都记得那姑娘拿着一把菜刀架在脖子上逼迫药子叔求取的场景。

    但药子叔拒绝了。

    还放狠话,那姑娘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掉一滴泪。

    场面一度很难看。

    打那以后药子叔的名声就臭了,那姑娘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被父母强行带回家后,远嫁到了内蒙。

    现在如何不清楚,但药子叔成了个老鳏夫。

    队里人对药子叔不结婚这事挺好奇,但谁也不知道缘由。

    问药子叔他守口如瓶。

    他是真的好奇。

    易迟迟有些诧异,“你确定要问这个?”

    “确定!”

    “……挖人隐私会被天打雷劈,最重要的是我怕药子叔会炸。”

    这话一出,闻时打了退堂鼓想要换个问题。

    却不想药子叔突然呜咽呜咽哭了起来,手还拍着大腿愤怒质问,“你还知道回来,我从18岁等你到48岁,三十年时间过去我都当你死了,你为什么要回来呜呜呜……”

    “穆妲,我恨你,我宁愿没认识你呜呜呜……怎么能这么狠心……”

    ……

    凸(艹皿艹)

    操,药子叔这是心里藏着个人。

    18岁就入了心,为了等恋人回来楞是蹉跎半辈子。

    贺云松愣愣看向易迟迟,“催眠这么神奇的?”

    不但能做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美梦,还能看到分离多年的恋人?

    易迟迟嘴角抽搐了一下,“催眠可以释放人内心的负面情绪。”

    下达指令修改人的记忆这件事她没说。

    见药子叔伸出手做拥抱状头像是放在人肩膀上蹭啊蹭的哭诉抱怨,闻时顿觉瘆得慌。

    说实话,这场景看得他有点好怕。

    “让药子叔醒来吧。”

    再不唤醒还不知道药子叔会自爆哪些黑历史,他是真的不想被药子叔拿着刀满屯子的追着砍。

    易迟迟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

    呜咽哭诉抱怨的药子叔浑身一颤,空洞的眸子逐渐恢复神采,记忆回笼。

    然后——

    “你们都听见了什么?!”

    他目露凶光看向易迟迟他们,眼神凶狠的恨不得吃人。

    易迟迟他们,……这谁敢说实话呀。

    又不是嫌命太长!

    “叔你说话了吗?”

    易迟迟装的比谁都单纯,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充满求知欲看着他,“你都看见什么了?”

    “是啊叔,你都看见什么了,我看你又哭又笑还砸吧嘴。”

    闻时也是影帝级别,弄装像不比易迟迟差。

    贺云松额头挂满黑线,好家伙,这俩一个比一个会演。

    他功力不行,这种时候还是装哑巴的好。

    担心药子叔通过他的脸看出心虚,贺云松笑呵呵转移话题,“我渴了,你们喝水不?”

    “给我来一杯!”

    哭了一场的药子叔感觉喉咙涩得慌,忙不迭指挥贺云松去倒水泡茶。

    很快,贺云松端着水来了。

    药子叔是真的渴,半杯水下肚的他情绪稳定下来,垂下的眸子遮掩了眼里浓烈的悲伤。

    穆妲,我们是不是有生之年都没机会相见了?

    时隔三十年,现今的你可还活着?

    易迟迟不敢吭声,她感受到了药子叔周身散发的悲伤和弥漫。

    只能捧着杯子小口喝着水。

    闻时和贺云松也没好到哪里去,受过专业训练上又是从战场上负伤下来的两人对情绪更为的敏感。

    互相碰了个眼神,闻时主动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叔,你被催眠时是个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让抬眸看过来的药子叔沉默了良久,才幽幽开口,“满足人心里的欲望,释放人心里积压不好的事。”

    拧着眉头想了想,他下了最后总结。

    “有点黄粱一梦的感觉。”

    闻时和贺云松同时看向易迟迟,眼神灼热的恨不得把她烧伤。

    易迟迟被他们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刚准备问几个意思,嗓门倍儿响的要求声响起。

    “我们要试试。”

    “可以,迟迟你给他们催眠!”

    易迟迟还没同意,药子叔就迫不及待开口。

    “不是。”

    两人连连摆手表示不对,随后在易迟迟和药子叔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在迟迟的指导下我们互相催眠。”

    让易迟迟给他们催眠……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药子叔这个在山里可以独自面对狼群的铁骨汉子都折戟沙场出了洋相。

    他们搞不好会丑态毕露。

    虽然在场只有他们四个人,面子也是需要保留的。

    “可以。”

    易迟迟一口应下,实践出真知,就让她来看看闻时和贺云松到底有没有天赋。

    不试不知道,一试才发现催眠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会的技术。

    闻时和贺云松都没天赋,要点和技巧记得很好很牢,真上场实践才发现无从下手,硬着头皮继续不是闻时笑场,就是贺云松笑场。

    易迟迟一开始还会纠正、详细指点他们用什么样的声音,助力催眠的物件该用什么样的频率摇晃,如何通过语言让人放松身体和情绪,从而敞开心扉等等。

    教得不可谓不详细,满满的干货。

    然而,他们学不会,按照她的操作来都槽点多多。

    无奈,她只能放弃。

    “别试了,你们学不会。”

    看出来了。

    典型的脑子记住了,实施起来到处都是问题和漏洞。

    闻时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我们是不是很废物?”

    “是挺废物。”

    药子叔跟捧哏似的接话。

    易迟迟不想太打击人,安慰道,“这跟天赋有关系,只能说你们的天赋和技能在别的地方。”

    这倒是,他们除了催眠学不好,别的东西都学得挺好。

    “什么样的人有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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