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民捂着血迹斑斑的手背,老脸直哆嗦,他是没想到这柳家二郎竟然下手如此狠辣,自己不是他爹的朋友吗?他怎么还能下得去手?自己之前派人去柳家宅子请那柳弥天,那老家伙为什么就不来?非得说跟他儿子谈就行!
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周作民算是明白了,原来那柳弥天明白自家二郎是个什么样的玩意,怕自己在,自家儿子不好意思下手!
想到这里,周作民长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事他可算是光屁股拉磨丢脸丢了个瓷实!
产业是人家的,自己在柳家二郎这也绝对不能算作是自己人了,反倒是那杨万奎,这老家伙聪明啊,自己不是跟他说过柳家二郎小肚鸡肠吗?这怎么还拦不住了?
周作民心中懊恼的很,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纸,这沓纸放在桌面上以后,他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二郎,这是我周家的在籍丁口徒弟,从今以后,就都是你的了……”
一句话说完,周作民一屁股瘫在了椅子上,那样子简直比自家小妾让别人糟蹋了还要闹心。
柳林拿过来一看,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这周家的人数还真就不少,直系家人大几十,徒弟近千余,如此大的势力,也怪不得可以称霸外城那么多年!
但是柳林一看花名册,心中立马就明白了周家屈服的根本原因,那就是组织太过松散,近千人的徒弟全都是周家直系子孙所收。
这些人打顺风仗可以,但是一旦有了压力,这些人第一时间做鸟兽散,学艺的这么多年受到了那么多的压迫,他们能为师父家拼命才怪!
就真别说其他的,老郭如何?那不还是被徒弟捅了一刀?
周家都交摊子了,这杨万奎自然也是不甘落后,从怀里掏出的那沓纸比周家的要厚不少。
“二郎,这些是内城所有的活计,各大主干街道的清扫,各大宅子的定期清理,各大民居的清理,由谁负责,怎么负责,上面记的都是一清二楚……”
柳林接过那沓纸仔细一看,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杨家有二百余直系亲属,但徒弟却很少,只有七百余人。
不得不说,这种组织就比周家要严谨的多,自家人和外人的比例也合适,而且分工明确,有事的时候不至于成了一盘散沙!
想到这里柳林心中也是有了一丝庆幸,如果不是那王千总抛弃了杨家,这杨家凭着人心齐,还真能跟自己掰掰手腕,毕竟自己不能在内城杀人,就算是想杀也要大费周章。
毕竟这个时候在内城杀人就等于向朝廷宣战,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算了吧……
但是如今这问题又来了,这两个家虽然投靠自己了,但是这两家怎么管?还真就是个问题,让自己亲力亲为吗?那自己就很难再用心练武,到时候实力不济,到嘴的肉都得被人家抠出去!
但如果自己实力强,随时都能要了他们的命,那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想到这里,柳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拿起酒杯轻轻的和两个老头子碰了一下,慢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这行当的事啊,我也不打算掺和,毕竟我是个外行,要不咱们这样吧,把外城和内城的行当合二为一,不只是你们两家的人说了算,这手下徒弟也得有个把优秀的,把他们也拎出来,内外城划作片区,让他们分割承包……”
“这师徒如父子,相信两位家主也没有什么异议吧?”
柳林说完这话,冰冷的眼神在两个老头的脸上扫过了一圈,两个老头子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明摆着就是分化两家的权利。
但就算是知道,也没有办法,谁让拳头没人家大,后台没人家硬呢……
“好……”
两个老头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而柳林则是继续开口说道。
“这片区啊,咱们要讲究个竞聘上岗,能把片区管到什么程度,怎么管,咱们拉出来说一说,谁的计划周全,那就让谁管!”
“而且这话可不是说出来就拉倒,每年岁尾,咱们在外城找个地方,最好是深山之中,咱们好好算一算今年的总账,谁做的好,那自然是要重重的奖赏,谁要是做的不好!就跟咱们玩嘴上功夫!哼哼……”
这柳林最后一句话不言而喻,在城外或者是荒山之中,那自然就是方便他杀人,这个办法一旦实行下去,只要一两年,各个片区的承包人就都知道了,就知道自己的饭碗和小命都捏在人家柳家二郎手里!
到时候什么师傅?什么辈分?靠在一边去吧,还是小命和饭碗重要!
两个老头暗叫一声厉害,但也是无可奈何,最终也是答应了这个方法。
柳林点了点头,夹起石桌上漂流下来的菜肴美滋滋的品了一口,这道菜好像是鹿尾巴,那味道咸香可口,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等会就把这个消息散出去,让那些有想法的,无论七老八十还是刚刚成年,都可以来说道说道嘛……”
其实柳林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底层掏粪工一个向上的机会,不再是只有姓周或者姓杨才能出人头地做人上人,其他做徒工的也可以!
这些人上来以后感恩的可不是他杨家的周家,感恩的就是他柳林!这些人只会越来越厉害,周家和杨家的人只会越来越发牢骚,到时候高下立判,已经不需要过多手段了。
众人拟定了三天以后在柳林巡逻的无名村落之中商讨这件事,也就各自散去了,柳林没有别人相送,而是自己带着三分酒意慢慢的往家走。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哀乐,柳林眺目往远处一看,只见一个黑色马车上站着浑身孝服的管雾禾,旁边还有勉强骑在马上的刘家大公子!
这刘家大公子这些天脸色难看的出奇,骑在高大的良马之上摇摇欲坠!
“刘老爷出殡喽……”
刘老郎中的衣冠冢,在家里装模作样的停了十多天,今天终于是出殡了!
柳林站在远处饶有兴趣的看热闹,看着一身麻衣娇俏的管雾禾,心中竟是突然一阵火热。
大街上的行人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路,毕竟是出殡,离得太近了也怕晦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破衣烂衫的汉子却从人群之中窜了出来。
“草!刘家的老王八蛋!你终于是他娘死了!”
“死的好!!死得好死的好!!”
“哈哈哈!!对!一点小病,让他硬生生的拖成大病,为了挣钱,他是啥事都干!”
“听说他被野狼吃了对吧?!”
“该!!”
“死的好!!”
一顿臭骂,犹如魔音贯耳,这周围的人多多少少这么多年,也都受过刘老郎中的“照顾”自然是没有一个帮忙说话的。
这几个人是越走越靠前,几乎走到了刘家大少爷的对面,那飞溅的唾沫星子,把刘大少爷喷得满脸雪白!
“你们!”
“你们快把他们弄走!!”
这刘大少爷哪受过这个?对着旁边的孙大个子就呵斥了一声。
但是这孙大个子又怎么会听他的,他现在是管雾禾的佃户,吃谁的饭不知道吗?端谁的碗不清楚吗?
这骂声越来越大,管雾禾在马车上则是清冷的开口,“出殡期间不能与人冲突,否则老爷在天之灵不安……”
刘大少爷气急败坏,这些天服药之后,他就感觉心浮气躁,今天被这么一激,怒气上涌,顿时感觉心口疼痛!
原本就是个痨病鬼,能活这么多年,全靠他爹的医术吊着,悲痛之间,在被一顿臭骂,感觉可想而知!
“啪!!”
一个臭鸡蛋正正好好打在刘家大少爷的脑门上。
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流入了他的口鼻之中。
“呕……”
“你们该死!!”
一声大喝,紧接着就是一口逆血冲出口鼻,他那泼辣的婆娘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恍然间他无力的跌下马,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口鼻之中竟然流出了粘稠的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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