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某处,这里紧邻魏国的并州。
此地土地贫瘠,人口稀少,自古以来都是羌胡杂居之地。
四月的漠南冬雪未消,身穿青色裘袍的马谡跟着几名胡兵,向一座军营中走去,他们踩着皑皑白雪,不时发出“吱吱”的声响。
这里是鲜卑大人轲比能的主寨。
这位鲜卑豪杰自年轻时起就以勇健着称。
汉末大乱以来,他在塞外不断迂回,时不时就会给中原王朝带来一些麻烦。
建安年间,轲比能被曹彰打得抱头鼠窜。
到了曹丕时代,轲比能一度向大魏进贡,当时还是魏王的曹丕亲封他为附义王。
轲比能从那之后就相对安分了许多,他不再入侵中原,开始闷头搞部落兼并。
然而尽管如此,魏国却不愿坐视轲比能做大,屡屡相助他的敌对部落,甚至直接出兵阻挠。
终于,他决定,不陪大魏玩了。
马谡走进了军帐,此时的轲比能懒洋洋地坐在一张硕大的兽皮椅上。
马谡用汉人礼节对轲比能浅浅施礼。“大汉丞相府参军马谡,见过轲比能大人。”
身旁的胡兵语气不善:“见到大人,为何不跪!?”
马谡挥了挥衣袖,凛然道:“吾乃上国天使,岂能拜蛮胡之主!?”
“大胆!”那胡兵火冒三丈,当即就要拔刀,“大人,我这就宰了这狗东西。”
“嗯?”轲比能只是拖了个鼻音,并未开口,那胡兵立马收起手上的动作,敬畏的站到一旁。
轲比能常年跟中原人打交道,汉化程度不低,并且他也没那么暴躁,此时的他已经决定跟魏国翻脸,若是一刀砍了这狂徒,岂不两面都得罪了?
“说说吧,你此行有什么目的?”轲比能直截了当地问道。
马谡冷了一眼身旁的胡兵,随后看向轲比能:“在下久闻鲜卑轲比能勇略无双,素有大志,眼下有一个天大良机,可以让大人图霸关中,进取中原,不知大人是否有兴趣?”
“哈哈哈~”轲比能爽朗地笑了起来,“说来听听。”
马谡道:“上月,我大汉王师西出祁山,伪魏陇右守军无不闻风丧胆。”
“而今,伪魏关中大军尽出,驰援陇右,此时的关中守备空虚,不正是大人进取关中的大好时机吗?”
马谡的每一言每一语都铿锵有力,字字拨动着轲比能躁动的内心。
不过轲比能并未喜怒于色,他一脸正气地看着马谡:“阁下所言不错,但是你却忘了一点,我师出无名,恐怕要辜负了你家丞相的好意。”
马谡严肃地看着对方:“愿闻其详。”
轲比能从兽皮椅上坐直身子,双手五指并拢,置于颌下。
“你可知,我与魏国的关系?我乃当年魏王亲封的附义王,我部落一向与魏国交好,怎能干此等趁人之危之事呢?”
闻言,马谡苦笑一阵,旋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鲜卑大人胸有大志,眼界超群,怎料是这般软弱之辈。”
“不足与谋也!”
轲比能终是有了恼意,他大力拍着椅把,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在下为大人惋惜。”
“堂堂鲜卑大人本有机会一统草原,却屡屡被魏人阻挠。”
“附义王?”马谡一脸鄙夷之态。
“试问,他田豫出兵协助素利攻打大人的时候,他认你这个附义王吗!?”
“他牵招帮助步度根、泄归泥等人杀死大人的弟弟的时候,他认你这个附义王吗!?”
“还有那乌丸归义侯王同、王寄,还有那魏国并州刺史梁习”
“够了!”轲比能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一时间怒火中烧:“魏人欺我太甚!”
看到攻心计成,马谡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轲比能从椅上站起,大步走到马谡身前。
多年的积怨让马谡的一番话全部引爆。
他在想,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日后早晚有一天被魏人消灭。
终于他严肃地看着马谡,问道:“长安有多少兵马?”
马谡当然是早有准备,如实以告:“我军细作已探明,长安的守军不过万余。”
“当真?”轲比能的第一反应是不信,自己曾经也是号称十万大军进军并州等地,但却被魏人几万兵就给打的烟消云散。
蜀汉的军队当真给了魏国如此大的压力?
马谡则是一脸淡然:“千真万确。”
轲比能思考片刻,毕竟是两大国之间的交战,情报工作必然比他这部落要强上许多,他随即向帐外喊道:“琐奴!”
一体型彪悍的胡人立刻走进大帐,“我在!”
“你速去召集五万兵马,即刻随我南下,兵发长安!”
叫琐奴的大汉旋即右手握拳,重重的在自己胸口捶了三下。“交给我吧!”
琐奴走后,轲比能狡猾地问马谡:“敢问贵使,此事若成,大汉该如何报答我?”
轲比能可不是傻子,没有足够的利益,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人当枪使呢?
马谡捋须而笑:“此役,我大汉必能夺回陇右,到时只需我家丞相首肯,必上表天子,封大人为关中王,岂不比终日委曲求全地活在魏人之下要强得多。”
“好!”轲比能喜笑颜开,他虽与蜀汉交往不多,但诸葛丞相的名号还是略有耳闻的。诸葛亮堪称一代良相,必然会言出必行。
想到这里,轲比能再一次满是欣喜地看向马谡。
马谡则是一脸坦然。
最后一句自然是他信口开河的。
我大汉疆土岂能容尔等杂胡觊觎?
彼时,魏国必定不遗余力地反扑长安,到那时候便是我大汉王师坐收渔翁之利之时。
马谡收起心中思绪,见大事已成,他也不愿多做停留,他终于再次向着轲比能施了一礼,随即开口说道:“既如此,在下就告辞了,祝愿大人旗开得胜。”
言罢,马谡转身便走。
“且慢!”只听锵得一声,眨眼间,马谡就发现一柄明晃晃的胡刀横在他的脖颈之间。
“大人这是何意?”马谡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慌乱异常。直到方才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而现在他却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了。
轲比能冷冷地说道:“大汉的诚意我是看到了,但我这人有个习惯,在真正拿到手之前,绝不会放松警惕。”
“所以,还请贵使留在我的军中,直到诺言兑现的那一天。”
长安,安西将军府。
近来,夏侯楙过得很是快活。
儿子夏侯献和族弟夏侯霸都纷纷请命去军中练兵。按他们的意思,关中虽无战事,但不能疏于训练。
想去就去吧,正好这府上也清净了许多。
“接着奏乐,接着舞”夏侯楙吆喝间拿起手边的美酒,直往嘴里灌。
见夏侯楙弄得满嘴都是,身旁美妾赶忙拿袖子为其擦拭,“将军,您可慢点喝啊~”
“好好好~”夏侯楙好不快哉。
就在这时,门外跑来的甲士打扰了他的雅兴。
“将军!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夏侯楙猛得从榻上坐起身,表情很是不满。
“斥候来报,说是,说是鲜卑蛮王轲比能领五万大军南下,直逼长安而来!”
“啊!?”夏侯楙如梦初醒,赶忙一挥手,“都滚出去!”
“将军”甲士低声喃喃。
夏侯楙又慌又怒,大喊道:“还愣着做什么!?”
“快去叫吾儿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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